张传杰失踪了,这让陈宝祥百思不得其解。

他带着张传杰进了日军总部,前后一袋烟的工夫,就再也找不到了。

连续三天,陈宝祥每天两趟到军部去送饭,每次都带上传,观察敌情。

张传杰却像是石沉大海,再也没回来。

在正觉寺街小院,陈宝祥猜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理由。

“陈老板,难道说他已经报仇,远走高飞?不对啊,如果军部有官员被刺杀,报纸上肯定有,医院里肯定抢救,对不对?”

“他被抓了?被日本鬼子送进监狱了?那也不对。日本鬼子擅长杀鸡给猴看,只要抓住抗日分子,一定四门张贴告示,大肆宣传。”

“他还藏在里面,等着刺杀?这都第五天了,还没有动静,他总不能不吃不喝神活吧?”

修夫人给出无数答案,都不符合常理。

陈宝祥唉声叹气,自认失策,不该带着张传杰进去,以至于弄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怪事来。

两人无计可施,只能将这件事按下。

冯爷那边传来消息,济南城北边,从八里桥到泺口南,再到大桥镇、荷花湾、姚家镇,从西向东,有两条小路打通,可以顺利通过。

西边八里桥、东边姚家镇各有一条南北向的封锁沟,但地下抗日武装同意,只要有人通过,他们就派得力人手,搭建浮桥,可供行人、马车通过。

修夫人终于能缓口气,算是找到了一点点慰藉。

“冯爷还是有本事的人,在济南,托他办事,总是靠谱。”

陈宝祥私底下,对冯爷连挑大拇指。

冯爷有时候像一只硕鼠,在地下穿行,打通渠道,在人类看不见的隐藏世界里,营造另外一个地下关系网。

“只要能办成事,给他金子,也应该。”

当下,陈宝祥的做事态度已经转变。日本鬼子势大,做事艰难,只要能完成任务,不必太在乎过程。

这边通路构成,太行山的大人物也有了确切消息,三日后凌晨两点钟到五点钟,通过济南。

陈宝祥明显感觉到,修夫人肩头的压力增大,脸上的笑模样彻底没了。

当下的济南,每个人都在改变,甚至陈宝祥能够想到,就连日本鬼子那边也是一样。

有些作恶多端的鬼子头目死了,一定会有更厉害的角色到来。

泺源公馆这边,虽然现在还是表面上一片废墟,内部一定已经安顿下来。日本鬼子不会放弃这个据点,定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只要修夫人脸上有了微笑,陈宝祥内心就轻松。

他觉得大人物从西边过来,顺利到达胶东,就是八方面军兴盛的开始,不过济南的英雄好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觉得只有南方军,才是天下正统。

“陈老板,暂且不要管张传杰的事情了,把他放在一边,先忙正事要紧。如果大人物出了差错,谁都担待不起。”

陈宝祥深以为然,能够改变江湖局势的,只有这些大人物,除此之外,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只不过起到马前卒的作用,谁都不可能一锤定音。

他也希望修夫人的任务顺利完成,不要在济南段出问题。

当然,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张传杰,对方进入日本军部神奇失踪,简直是白日见鬼。

冯爷那边不断传来消息,每天三次报告平安。

按照他的说法,这条通道打开,进入其中的人,保证不会受到日本鬼子骚扰,平平安安,从西到东。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就是冯爷最简单的处事原则。

陈宝祥以为,事情就这样平安过渡,修夫人完成任务,大家皆大欢喜。

或许上天就是要提醒他,计划没有变化快。

只过了大半天,他就收到冯爷消息,日本鬼子从北平那边派来一只间谍队伍,对济南的战争形势做了重新评估,正在派人挖掘第三、第四条封锁沟。

第三条,从济南的大明湖城墙外一直向北,无限延伸,至少到大黄河边上。如此一来,从西边过来的人需要跨越三条封锁沟,才能抵达济南东边,耗费的时间太长,很容易引起鬼子的注意。

第四条,济南城南边情况同样如此,南门与干佛山之间挖一条封锁沟,干佛山南边继续向南,通向南部山区一带也在挖沟。

总之,驻扎济南的日本鬼子就是希望用这些又宽又深的大沟,把反抗军的行动全都禁锢起来,谁也无法自由来往。

冯爷的消息让修夫人如坐针毡,她无法解决封锁沟的问题,如果敌人在封锁沟附近修筑炮楼,架设探照灯,那情况就更复杂了。

济南是南北要塞,当初韩长官放弃,令人唏嘘。如果能够坚守,该是多好的局面。

如今日本鬼子反客为主,在这里设置重重障碍,让八方面军寸步难行。

陈宝祥反复问过冯爷,对方毫无办法,只能加派人手,吸纳更多新人进入,在每一条封锁沟附近设置联络点。假如大人物进来,那就连续架设浮桥,供大人物通过,即便是被日本鬼子发现,也毫无办法。

抗战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谁能坚持下去,这就是最后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