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定金,江湖规矩,如果受人所托,完不成任务,就要双倍返还。

再者,他收了定金,骆红缨才能放心。

“陈老板,我们都是绿林人,丑话说在前头。为了救我男人,我命都不要了。所以,不管有意无意,都请别坏了我的好事。否则,你一家五口人的命,全都赔上,也不够!”

骆红缨笑着,似乎在说笑话,但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杀气腾腾。

“济南绿林道上规矩,祸不及家人——”

“奔雷虎是我男人,你说,怎么才算祸不及家人?”

陈宝祥无语,想了想,苦笑一声:“大家应该感到庆幸,人关在斜马路梅花公馆,而不是西门大街泺源公馆。这两个地方,有天壤之别。”

骆红缨点了点头:“没错,如果关在泺源公馆,那我就只能等着给四哥收尸了。”

陈宝祥告辞,他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

骆红缨请客,请的是帮忙救人的高手,不是聊闲天的废物。

拿了对方的金条,就得赶紧干活。

骆红缨一直把他送出门,然后二次问计。

“司马光砸缸吧,怎么样?”

陈宝祥内心的计划并不完备,但还是说了出来。

他看得出,骆红缨是表面娇弱动人、实则刚烈如火的奇女子。

这样的人,值得深交,也值得男人豁出性命去呵护。

“人困缸中,营救困难,一块石头敲下去,缸烂了,人就得救了。”

陈宝祥笑着解释,然后快步离去。

梅花公馆不是瓦缸,而是铜缸。所以,要想完成“司马光砸缸”的计划,就得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

回到米饭铺,柳月娥给他等门。

“当家的,老大、老二下了工,一路上被拦截搜查了十几次。听说,贡院墙根街那边死了四个人,都是日本人的探子。你回来这么晚,真是不放心……”

陈宝祥不动声色,他用铁片割喉杀了四人,再怎么追查,也不会追到米饭铺来。

再说,杀日本人的走狗,跟杀真狗没什么区别。四条或者四十条,都无所谓。

传武从后面出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告诉陈宝祥:“爹,我想学枪。”

“学什么枪?你不是跟着沙老拳头那边的老师学回家枪吗?”

“爹,我不是学这个枪,我是要学那个枪,就是能打子弹的真枪!”

陈宝祥一怔,先缓缓坐下,注视着传武的脸。

“爹,今天在货台上搬箱子,箱子里全都是枪和子弹。枪是新枪,枪管上的烤蓝亮晶晶的,别提多好看了。我想买支枪,过年的时候去长清大峰山……”

陈宝祥一瞪眼,吓得传武一激灵,睡意全消。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陈宝祥指着传武的鼻尖,连骂了两句。

长清大峰山是八方面军的根据地,日本人提到那里,恨得牙根痒痒。

传武想去大峰山,肯定跟八方面军有关。

“别瞎想了,好好在货台上干活,多挣点钱贴补家用……”

“爹,我不想在货台上干了,我想上山——”

陈宝祥急了:“今晚上你是怎么了?上山当土匪,是不是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