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爷正一个人坐着发呆,面前摊着一张地图,旁边扔着几支铅笔。

陈宝祥进去,冯爷抬头,眼神有些迷茫。

此刻的冯爷,跟平时陈宝祥所见的完全不同,眼里没有邪恶和贪欲,只有深深的茫然。

“冯爷,有事请教,冒昧进来,恕罪恕罪。”

冯爷愣了愣,用力摇了摇头,一下子恢复了原样:“好好,老陈,请坐请坐。”

陈宝祥没想太多,就把三分堂登门挑衅的事简要叙述了一遍。

“这可有点麻烦——不过,金主给了银票,直接交给宋洗泉就是了,反正不是你的钱。”

“冯爷,如果三分堂来敲诈你,你怎么做?”

冯爷苦笑:“不是如果,而是年年遭受敲诈。铭新池每年交给他五干大洋,腊月二十之前,必须交齐。不然,年都过不去。”

“冯爷,如果咱想办法不交钱,行不行?”

冯爷聪明,眼珠一转,就明白了陈宝祥的意思。

“老陈,你的是意思是活人要钱,死人就不会要钱了,对不对?”

陈宝祥笑着点头:“是啊,如果宋洗泉死了,三分堂就不会再要保护费了。”

“没有宋洗泉,肯定还有别人。老陈,保护费这件事,总会有人做。”

“冯爷,那好办,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大明湖的王八饿着呢,一天扔进一个去,也能啃得干干净净。”

冯爷转着眼珠,思索了一阵,才缓缓点头:“老陈,如果你真的想干,人、枪、车,我全包了。只要你有这种心思,咱就干起来。”

两人坐下来,喝着茶细聊。

冯爷对三分堂的不满,源于去年冬天,有人在铭新池闹事,打伤了十几个顾客。他请三分堂出来平事,又被三分堂勒索,除了每年固定的保护费之外,多交了三干大洋。

“老陈,三分堂的人太狠了,张口就是三干大洋。他妈的,我如果从外省请枪手,花三干大洋,至少请十个人。结果,我交了钱,最后闹事的那伙人屁事没有,照样在商埠区大摇大摆,来来去去,毛都没少一根。”

陈宝祥拿出那张银票,放在桌上。

“你要向宋洗泉交钱?”

“冯爷,你刚刚说了,三干大洋能从外省请十个杀手。咱这么办,你来请人,我来付钱。如果宋洗泉死了,我把三干大洋付给杀手。如果杀手死了,我把钱交给宋洗泉,怎么样?”

这就是陈宝祥一路上想出来的计策,三干大洋摆在这里,给谁都一样,那就不如干点正事,一了百了。

冯爷摸着后脑勺笑起来:“行啊,老陈,够狠的呀!”

陈宝祥没什么可说的,只想自保。

如果保不住修夫人,让她落入宋洗泉那种大恶人之手,那就太恶心了。

他宁愿自己受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修夫人受辱。

“我去摇个电话,你等着。”

冯爷去了隔壁,陈宝祥闭目深思。

他们密谋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三分堂就会抢先动手,一个活口都不留。

“你死我活,生死存亡!”

陈宝祥对这种结果很满意,拉着冯爷一起行动,胜面极大。

冯爷打完电话,把银票拿过去,装进自己的口袋。

“把交钱的地方安排在陆羽楼二楼,你们在里面谈钱,我把退路全都封死。只要宋洗泉过来,那就跑不了了。杀人之后,直接把三分堂接管过来。不管为谁服务,都先安全第一,记住,记住。”

在冯爷的梳理下,事情变得更加明晰化。

他的胃口更大,竟然对准了三分堂那群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