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进攻三虚一实,连贯如行云流水,最后一招,才是绝杀。

鲸乱步怪叫一声,转身就逃。

顾兰春没有追击,而是一把拉住陈宝祥,躲在树后。

笃笃、笃笃笃笃——

六声响过,六把飞刀呼啸而过,全都射中了树干。

山林重新归于沉寂,只是空气中多了日寇的血腥味道。

“甲贺派忍者的回马刀很厉害,北平的武林豪杰死在刀下的太多了!”

顾兰春感叹,在树干上擦去匕首上的鲜血。

“刚刚真是凶险,想不到你身手这么好?”

“陈老板,雕虫小技罢了。真正能够破阵杀敌的,还是长枪大炮。就此告辞,各自珍重。”

顾兰春抱拳,闪身消失于树林阴影之中。

陈宝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走到财神殿门口,跪在石阶上,磕了三个响头。

“干佛山诸佛保佑,保佑我陈家一门平安,保佑济南江湖豪杰平安,保佑白小姐、雷先生、修夫人平安,保佑方丈大师平安。”

他知道,郑鸣蝉向方丈大师出手,虽然没有当场造成重创,大师那条手臂已经受了暗伤。

强敌环伺之下,方丈大师也毫无办法,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如果强行反击,只会招来更惨烈的报复。

陈宝祥上山,进了禅院。

几个小沙弥脸色凝重,站在方丈的禅房门外。

“大师怎么样了?”

“手臂脱臼,骨头裂了,皮肉三条血痕,都露着骨茬。”

陈宝祥倒吸了一口凉气,郑鸣蝉既凶险又放肆,如果不向太阳旗低头,方丈大师还会遭遇不测。

“大师怎么说?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不对?”

小沙弥冷冷地扫了陈宝祥一样,没有理睬。

佛门中人,四大皆空。

连生死都置之度外,怎么可能向强敌俯首?

陈宝祥觉得无趣,讪讪地回自己的禅房。

“陈老板,陈老板?”

雷先生出现在门口,抄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有什么指教?”

“陈老板,你和郑鸣蝉是朋友,在济南城大观园插旗立威,将来贵不可言。以后我们经过济南,一定到大饭店去捧场。”

陈宝祥口中苦涩,根本不想提“朋友”二字。

郑鸣蝉发威,能对付方丈大师,也会以同样冷酷的手段,对付济南城的江湖好汉。

到那时,他给泺源公馆送饭,就会变成全民公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遭到抗日锄奸团的刺杀。

“唉,我……我,谢谢雷先生勉励,我还是好自为之吧。”

“陈老板,去劝劝白小姐吧。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郑鸣蝉要走沪上军部上层的关系,托她捎话。这又不是太大的难事,她偏偏毫不容情,这怎么行呢?”

陈宝祥摇头,苦笑着回答:“我已经问过了,白小姐不愿掺和日本人的事。”

“难道非要像方丈大师那样,双方翻脸,互相刁难?陈老板,够聪明的话,你和修夫人都去劝劝,干万别让郑鸣蝉为难。你说呢?”

阳光从雷先生背后射过来,让他的五官陷入一团阴影当中,看不清善恶冷热。

只不过,这些话里,充满了强烈的威胁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