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外面警铃声大作,有人随即吹响了警笛。

“万花楼的朋友来了。”

郑鸣蝉一动不动,握着茶杯,好整以暇地品茶。

陈宝祥万念俱灰,只是呆呆地坐着。

他似乎已经麻木,面对郑鸣蝉,处处受制,步步被困,几乎已经失去信心。

万花楼的人攻进来,大不了就杀了凤九,炸了大楼而已。对于当下风起云涌的战争形势,没有半点影响。

他用眼角余光,盯着郑鸣蝉。

如果杀了对方,就能对泺源公馆造成冲击,使得眼下这个特务机关,暂时瘫痪,失去作战能力。

他轻轻挪动了一下双脚,才发现因为过于紧张,自己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了。

郑鸣蝉腰上带枪,要想取胜,就得先发制人,攮子穿喉而过。

所以,陈宝祥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失败,就要枪下做鬼。

“陈老板,你是个善人,干万别学外面那些王八蛋,总是干些不靠谱的事。”

郑鸣蝉笑起来,走到陈宝祥面前,弯下腰看着他,然后拍了拍他的左腕,抽出了那把攮子。

“有些人,不自量力,你不会——我们是朋友,对吗?这把攮子杀不了我,你还没有近身,我就已经拔枪,在你身上穿十几个窟窿。陈老板,我们实在一点,合作,而不是交恶,怎么样?”

陈宝祥苦笑一声,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想到的,对方已经想到。

他能做的,对方了如指掌。那么,向对方出手,就太不明智了。

“明白,明白。”

他双手接过攮子,插回到袖子里。

郑鸣蝉叹了口气:“唉,你们济南人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沉溺于冷兵器刺杀。你大概还没学会用枪,这怎么可以呢?”

陈宝祥如坐针毡,对方明明没有嘲讽之意,可他还是觉得,脸颊热辣辣的,再也抬不起头来。

“砰砰、砰砰”,外面有人开枪。

泺源公馆的东西南北,都有枪声响起。

有人进来报告:“郑先生,有中国江湖势力进攻,东南和西南的高墙被推倒,大约有三十人闯进来!”

郑鸣蝉急了,闷哼了一声,大步走出去。

陈宝祥的心里乱成一团,此刻,他应该反戈一击,从泺源公馆内部杀出去,与万花楼会师,一起杀鬼子。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个小人,极力劝阻他这么做:“鬼子是正规军,万花楼连南方军的战斗力都不及,双方交手,万花楼肯定会被打散。不要轻举妄动,要见机行事。”

他活动手脚,四肢终于恢复知觉。

“敌人的武器装备怎样?”他问。

报信的人挺胸抬头,大声回答:“有短枪,有土炮,还有土制手榴弹。再远一点,似乎有两座山炮作为支援。其它的就没了,我们暂时占优。不过,唯一的劣势在于,我们的外围,已经被万花楼封锁,暂时逃不出去。”

陈宝祥只能放弃一切幻想,先好好活着再说。

“陈先生,躲到这里来,应该很安全,但你大概不知道,越安全的地方越藏着危险?”

报信的人突然换了一种语气,手枪对准了陈宝祥的额头。

陈宝祥的心猛地一沉,他听出了顾兰春的声音。

对方擅长易容术,能够轻易地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自由出入机密之地。

稍微大意,就要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