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个声音,陈宝祥突然清醒,就好像有人端着一盆雪水,从他头顶直接浇下来,冰冷刺骨,直透心底。

他转了转头,看见的是郑鸣蝉那张冷冰冰的脸。

“好巧,一起走走聊聊?”

陈宝祥艰难地点头:“好好,好好。”

他毕竟只是半个江湖人,哪怕胸有怒气,面对郑鸣蝉这样的超级大鳄时,依然是底气不足,不敢直视。

两人走到西门桥头,看见路南一个露天的泉水大碗茶茶摊,就走过去坐下。

伙计在他们面前放下两个大碗,拎起茶壶,倒了两碗淡褐色的茶水。

“我知道,你帮南方军、万花楼、神枪会、八方面军做事,能力巨大,人脉广泛,知道很多秘密。所以,开个价——帮我做事。”

郑鸣蝉说话直接,把一摞大洋放在桌上。

陈宝祥摇头,他的脑子很乱,什么都不想聊。

“你不用担心,有泺源公馆罩着你,在济南可以横着走。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今天下,还有比日本人更强大的势力吗?”

陈宝祥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不过是威逼利诱而已。

过去,凤九一定也遭遇这些。

到了图穷匕见之时,郑鸣蝉就会使出“鹰爪分筋错骨手”,让任何犯人在他手下关节寸断而亡。

“陈老板,说说来自鹊山的那位桑大夫吧?”

陈宝祥再次摇头,他不愿意得罪任何人,更不愿成为某些人的枪头。

“不说话就是默认?拿了钱,咱们就是一家人,呵呵呵呵……”

郑鸣蝉很嚣张,死死盯着陈宝祥,仿佛已经吃定了他。

“都是中国人,别自己逼自己,行吗?”

“陈老板,你懂什么?那些遥不可及的大人物发布命令,咱们照着命令执行就够了,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难道你比那些大人物更聪明吗?”

陈宝祥摇摇头:“先生,我帮不了你,也不想帮。我就是个小小的厨子,你知道的,就在县后街上。你想干什么,谁都管不着,但别拉着我行吗?”

大庭广众之下,他选择耍无赖的方式,算定郑鸣蝉不可能发难。

“陈老板,我给你面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先生,我什么酒都不想吃。”

郑鸣蝉右手扣住桌子,稍稍发力,咔嚓一声,那张老榆木桌子竟然裂开了一条半尺长的细缝。

这就是鹰爪功的最高明力量,不动声色之中,霸道无比。

“陈老板,你的骨头能比这张桌子更硬吗?”

陈宝祥摇摇头,低头喝茶。

他反复衡量,能不能暴起杀敌?

郑鸣蝉露了这一手,陈宝祥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跟我走吧!”

郑鸣蝉起身,不管陈宝祥,倒背着手向东面去。

陈宝祥无奈,只好跟在后面。

到了泺源公馆后门,郑鸣蝉点点头,哨兵就赶紧开门,放他跟陈宝祥进去。

泺源公馆经过整修,已经恢复了生机。

楼前楼后刚刚栽种的花草,已经露出了勃勃生机。

陈宝祥有些感叹,平大娘那些人见钱眼开,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赚一大笔钱,实际已经把自己放置在炭火上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