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没法说,他当然不是金庆辉,也不会面临这种复杂局面。

他只是想让修夫人好好地活下去,不受同伴连累。正觉寺街本来是小地方,被这么多日本鬼子团团围住,哪有活命的机会。

车辆到了正觉寺街路口,金庆辉得意地下车。

有人过来报告,所有准备已经完成,只等破门而入。

“那就开始吧——”金庆辉轻松地下令。

很快那条街的第一个门口被人踹开,日本鬼子一拥而入,抓住了两个正在清点武器的人。

陈宝祥的心猛地沉下去,他现在才发现,周军师手下也有这么愚蠢的人,既然夺得了武器,哪有时间清理点数,直接带走,奔向南山也就是了,远离是非之地。

只有傻子才会在没有全部安全的情况下,就拆开箱子数数。

日本鬼子把那两个人绑起来,推到金庆辉面前。

两个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横眉怒目,死死盯着金星辉。

金庆辉笑起来:“”你们抢了皇军的武器,现在被我抓住,好像还很生气,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说看,你们的领袖在哪里,把他供出来,我就给你们好处,一人十根金条怎么样?

两人听到金条,表情和缓了一些:“金条好说,但你们做事真的太不够意思了,明明钱已经交了,我们带走这些枪,大家一拍两散。怎么?还想假扮日本鬼子,黑吃黑,也不问一问,我们南山野狼帮可不是好惹的!”

金庆辉哈哈大笑,绕着这两个人转圈。

“你们野狼帮也投降了八方面军,真是可笑,他们给你们什么好处,难道这些长枪就是见面礼?”

一个大汉呸了一声:“胡说八道,这是我们用五百大洋买来的,真金白银交给他们,才买下了这些枪。你们是什么人,扮成日本鬼子,不怕被他们抓住吗?”

金庆辉停下来,皱起眉头,看着这两个人。

陈宝祥也觉得奇怪,他们自称是野狼帮,那是南山士匪圈子里比较出名的一支,盘踞在仲宫南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是八方面军的人,这些枪真的是买来的?”

两个大汉急了:“那还有假,五百大洋交出去了,就这些破枪,恐怕这次赔了,我们正在想怎么跟大头领交代。中间人肯定是拿了好处,以次充好,说是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实际上里面还有几杆枪,连枪栓都被撤掉了,只有表面上十条枪是好的。”

陈宝祥忽然明白过来,带走这些枪的,不是八方面军,而是南山上的士匪,周军师神机妙算,已经调转乾坤。

把枪运到这里来的是士匪,不是八方面军的战士,如此一来日本鬼子跟士匪交火,八方面军隔岸观火就没什么事儿了。

金庆辉拔出手枪,顶住了其中一个大汉的额头:“你到底在说什么?谁把枪卖给你们?你们的钱交给了谁?现在他们在哪里?”

大家都是聪明人,两个大汉也觉得中间出了问题,索性直接说出实情。

他们是南山野狼帮的人,大约在两周前,有个武器贩子上山,跟他们大头领说,有三十条三八大盖从日本武器仓里直接弄出来,可以卖给他们,总款项五百大洋,让他们来济南城里接货,接货地点就在宽厚所街。

他们如约而来,当面接收了装枪的箱子,把大洋送出去,然后运到这个地点,检查无误后,就会带回南山,没想到被日本鬼子抓住。

至于提出跟他们交易的人,以前见过,但不知道底细,也不知道名字和住处,如今无法追查。

金庆辉气得火冒三丈,明明线人和军犬都已经找到了地方,并且人赃并获,偏偏抓不到八方面军的人,只是抓到了两个士匪。

这件事一直透着蹊跷,她仿佛被人牵着鼻子走,到了现在才明白过来。

“你们真他妈的可恶,好好的买什么枪?这些枪大概是日本人的军火弄出来的,你们私下交易,就是该死了!”

两个大汉软硬不吃,毕竟在济南地面上,规矩就是有钱就能买枪。

以前韩长官在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们的主力警备营经常把多余的装备偷出来,卖给士匪。

如今野狼帮的人还是延续以前的规矩,交了钱,就得拿枪,天经地义别人管不着。

陈宝祥这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只要八方面军的人没事,他就放心。

金庆辉无奈挥了挥手,有人把两个大汉拉下去,暂且扔在一边,如果确定最后没有任何用处,直接枪毙。

金庆辉走到那些箱子前面,低头看了看,沉默无语。

八方面军抢劫了日本鬼子的军火,拿走那么多武器,只用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就布下了分身大阵,让士匪入局,引开了日本鬼子的追踪,简直是四两拨干斤,潇洒至极。

“陈老板,你过来,作为旁观者,你告诉我,八方面军到底想干什么?牵着我的鼻子,一会儿上东,一会儿上西,难道说他们是故意戏弄我?”

陈宝祥无法回答,他唯一的观感就是,周军师的智慧远远高于金庆辉。

两个人如果比拼实力,拔枪相向,最起码还能认认真真地拼一场,金庆辉有取胜的可能。可是现在,双方比的是智力,金庆辉差得太多,就好像三岁婴孩儿跟一个成年人打擂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