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旅关闭城门,向内反杀,剩下的事情就无人知晓了。

陈宝祥出入韩长官内宅,当然知道实情。

传武以为,先当土匪,等到有了名气,等待朝廷招安,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老二,别再想上南山的事了,那是死路一条。好好在家熬日子,熬过去就好了。你还年轻,好好练武,将来一定有用到的地方。”

“爹,我……我知道了。”

传武低下头,默默地去了后院。

陈宝祥走到门口,拿起笤帚,缓缓扫地。

忍字头上一把刀,越是难忍之事,这把刀就越沉重越锋利,常人根本难以接受。

“忍吧,天总要黑,天总要亮,太阳总要下山,总要东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努力宽慰自己,紧咬牙关,有泪就往肚子里流,绝对不能让柳月娥看见。

到了第二天一早,那三爷差人送来消息,已经约了三分堂的掌门人宋洗泉,午时初,在陆羽楼见面。

陈宝祥松了口气,带上两盒田东流宋的海参,提前到了陆羽楼。

那三爷早到了,就在二楼靠街的雅座里,已经喝了一壶碧螺春。

“陈老板,来来来,喝茶,喝茶。”

陈宝祥赶紧坐下,双手捧壶,给那三爷倒茶。

那三爷今天戴了一顶青色礼帽,身上穿着青色长袍,右手端杯,左手握着一根铜头手杖。

据说,这根手杖是西太后亲赐给那三爷的父亲,又传下来的。

古董贩子们出价一万大洋,那三爷都不卖。

“陈老板,都是济南人,谁不给我个面子?我跟宋洗泉说了,陈家大饭店开张,万年长红,不再收一块钱保护费。咱今日定下的规矩,就不改了。”

那三爷笑眯眯的,一副尽在掌控的模样。

“感谢三爷,也感谢宋掌门宽宏大量,给我们一条活路。”

两人相谈甚欢,那三爷讲起老一辈觐见西太后的趣事,脸上表情陶醉,心向往之:“民国初建,礼崩乐坏啊……到现在,更是遍地狼烟,百姓水火倒悬,日本鬼子如狼似虎。西太后驾鹤而去,在天上见了,一定是痛心疾首。韩长官在的时候,最愿意听我小时候跟随父亲进宫的所见所闻……”

楼梯一阵轻响,茶楼伙计引着一个光头闪亮的中年人上来,正是宋洗泉。

“宋掌门。”

那三爷起身,陈宝祥也站起来,两人一起抱拳拱手。

“三爷,久没见您,请安了——”

宋洗泉也抱抱拳,缓缓落座。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微微眯缝着,似乎昏昏欲睡,毫无精神。

当他看人时,眼皮突然撩开,两道寒光透射出来,直刺到陈宝祥脸上。

陈宝祥吃了一惊,对方目光如刀,一下子就刺到了自己的脸上,赶紧低头闪避。

“三爷,陈家大饭店的事,按江湖规矩来。只要陈老板出钱,我就办事,绝不让饭店蒙受半点损失。”

那三爷挑了挑大拇指:“宋掌门不愧是敞亮人!”

他招呼伙计换茶,拿着茶单,请宋洗泉点茶。

“就点冻顶乌龙吧。”

宋洗泉一笑,毫不在意,随手一指。

伙计换茶,宋洗泉忽然再次盯住了陈宝祥:“白凤凰来济南那事,你别沾边了。”

陈宝祥一愣,不明白为何突然转到这个话题。

“陈老板,你记住,不要再去旅馆找修夫人,也不要跟白凤凰的事沾一点边。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得懂规矩,不能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有人看上了修夫人,靠边站,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