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叹息孟老头走的早,没能再见大儿子一面;叹息孟铁军不做人,伤了铁柱的心;叹息孟铁军也不容易,打仗啊,那是闹着玩儿的吗?等到回来了,一切都变了……

要是他们读过,这会儿脑子里回荡的,大概就是那首十五从军征了。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

靳长河家,只有牛淑芬一个人在家。

“婶子,我是孟铁军,我回来了。小四小五,叫姥姥。”

“姥姥。”

“哎,好孩子。坐,姥姥给你们拿吃的。”

“婶子,不忙。”

“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两个孩子的。”

牛淑芬一边给孩子拿吃的,一边问道:“铁军啊,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啊?”

孟铁军:“……我转业了,过完年就在市里工作,不回部队了。”

我才刚回来,您就盼着我走了?

“那单位有给你安排住处吧?以后就在市里住了?”

“单位有职工房,以后我就在那边住。我想在村里过完年再走。”

“哦哦,那也好。你离家那么长时间,咱们村变化也挺大的,你家老三是在这儿当知青吧,你去看过她了没有?”

孟铁军:“……还没有,我想先安顿下来,再去找她。”

牛淑芬:“也可以先去找她,那孩子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孟铁军:“……”这是想赶我走吧?

但他还真不能走,事儿还没说呢。

“我刚才先去了我家老房子,那边破败的厉害,不能住人了。邻居二叔跟我说,长河叔帮着盖了新房子,后来我爸妈和二弟一直住在新房子里。我在那里住几天,您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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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淑芬:“……恐怕不行。”

孟铁军:“……”怎么你们老靳家的人都那么能拉下脸说不呢?大家平时不都是你好我好,差不多就行吗?

“婶子,我就住几天,不会跟孩子抢房子的。”

牛淑芬直言道:“我知道,我没想过这个。你就算想抢,也抢不走。关键是,小玖对你有意见,她肯定不会让你住的呀。而且,里面现在住着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呢。”

孟铁军:“……要不,等她回来,我问问她?”

他也是没办法,他总得找个地方住啊。难道直接回市里?

牛淑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尴尬,语气为难的说道:“铁军啊,不是老婶子不近人情,实在是小玖对你有意见。当初她收拾她爸的遗物,看到你写的那封信,气的跳脚,当时就想冲到部队去找你算账呢。我和你叔好说歹说才把人拦住了。你也别怪孩子,她也是心疼她爸爸。”

“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不怪孩子。”

牛淑芬:“……”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哟!

虽说这事他不是主谋,但也算是帮凶。

她是当妈的,对孩子宽容度高一点,让他住几天倒是无所谓,但是她家小玖不好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