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一结束回到本部之前,要先军训。

京大的军训是在大二开学之前的暑假,到专门的基地去训练。

除了很早就要起来跑操,半夜还可能给你来个紧急集合,别的都还好,教官们比较仁慈,中午和下午最热最晒的时候,通常会让休息,坐在树荫下,大家一起唱个歌什么的,连鼓掌都是特有的节奏。

当然,这是两位女同学在烈日下晕倒才换来的福利。

中间还有一次负重拉练。所谓负重,也就是背着自己的被子。

孙晓有个同学,事先了解到拉练的情况,特意带了一床薄被子去军训,就为了拉练的时候能轻松点。

但是,她忽略了另一个问题,这个被子太薄了,叠不成豆腐块。所以,她省了一点力,但是每天都要在叠被子这件事情上浪费大量时间。为了让它看起来更接近豆腐块,她甚至要在里面塞一些东西,好让它鼓起来,卫生纸、洗面奶、水杯、衣服,统统往里塞。

第一次接到内务检查通知的时候,整个宿舍都如临大敌。全部行动起来和这个被子作斗争。

这边塞卷卫生纸。

“不行,这边太鼓了。”

另一边塞件衣服。

“不行,不够挺阔。”

忙活了半天,总算感觉像点样了。

但是,来检查的教官们一眼就看见了她的被子,尽管大家已经尽力了,但是依然不合格。

连长指着一位教官表示:“让他来给你们示范一下被子是怎么叠的。”

教官应声而出。在全宿舍女生胆战心惊的表情中打开了被子,哗啦啦啦啦,掉出来一堆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都有。

所有教官都惊呆了。

全宿舍的人都低着头。被子的主人捂着脸,假装不知道这是谁的床铺。

最后,这位教官硬着头皮说道:“你这个办法是不对的,我来给你们示范一下。”

然后,教官也败给了她的被子。奋斗了半天,也就勉勉强强,看起来稍微好一点而已。

后来,教官们就放弃了,每次来检查内务,都控制住眼睛不往她那儿看。一瞄那鼓鼓的被子,就知道里面肯定又塞东西了,实在伤眼睛。

但是全宿舍的人都坚持不懈的和那个被子作斗争,坚持往里面塞东西,力求让它离豆腐块更近一点。感觉这是对教官的尊重!

教官们不知道这群学生在想什么,他们都已经放弃了啊,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人!

来军训之前,有不少同学去请教自己的学姐学长,听来了不少“妙招”。拉练太费脚啦,你们得在鞋里垫卫生巾。于是,学校超市迎来了一群买卫生巾的男同学。

还有,吃的太单调了,你们得多带点吃的。其实也还好,有荤有素,还隔几天就有辅导员过来探望,给大家送点水果。

军训半个月,有的同学带来的零食还没有吃完。

军训结束后,她们就回到本部去上课了。

本部的学姐学长们一看到学校食堂多了一群深肤色的人,就知道是学弟学妹来报道了。

大一暑假,孙晓家里还发生了一件喜事。老夫妻终于把公租房买了下来,算上俩人的工龄,这房子就花了几千块,转手10万多卖给了孙敬亭。

大家都很高兴,对于安土重迁的华国人来说,自己名下有了房子,才能更踏实。

孙敬亭本来要落在徐奶奶名下,但是徐奶奶不同意。

“我知道你们是想让我安心,但是我本来就没什么不安心的。你们不用考虑这个。而且,我听小区里的人讲,城里和咱们那儿不一样,有的出嫁的女儿还回来争家产呢。房子写你的名,以后就完全是娇娇的。但要是写我的名,我可是有女儿的,还有外孙子,万一他们哪根筋搭错了,来争房产怎么办?咱不能给娇娇找麻烦。”

徐奶奶有两个女儿,出嫁以后就每年回来一次,也没给生活费,外孙子更是基本上不登门。

她理解,农村女人在家里的地位低,她们可能也做不了主。但是到底还是有点寒心。又不是离得很远,平时多来两回看看她又怎么了?她又不要钱不要东西的,就是见个面而已。

说白了,情分终究还是抵不过利益。女婿和外孙子可能觉得,从她这个孤寡老太婆手里,也拿不到任何好处。还不如不来往,他们还能多少省点。

徐奶奶想写孙晓的名字,但她现在还是学校的临时户口,买不了房。

回到本部以后,离家就近了,孙晓可以经常回家,陪伴他们。她还鼓动俩人读学习,增长知识,以便他们更好的适应新时代。

她读的是经济系,课业不轻不重,但大家都挺卷的。

为了让两位老人开心,孙晓学的也很努力,每年都能拿奖学金。但整体上还是很轻松的,和物理系、数学系没法比。

孙晓一位同学兼舍友,来自西南地区,她有位老乡,读的是物理系。每天背着沉甸甸的超大包,这个包她们都试着背过,基本上能把人压得直不起腰的那种程度,每天在教室、自习室和图馆之间循环,从来不休息,学的头都要秃了,才能做到每门功课80分左右。

而物理系那些竞赛保送来的天赋选手,基本上不怎么需要用功,就能考满分。而且,当普通学生跟着老师的课程走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学的超前了。数学系的情况也是如此。普通人累死累活考个及格,天赋选手轻轻松松考满分。

这位物理系的老乡,感觉自己无法直面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宿舍不回,常年在孙晓她们宿舍安营扎寨,和老乡挤一张床。但是看着她们也学的轻轻松松,又是各种吱吱歪歪的不爽。

后来,她在物理系的一位同学因为学习跟不上,直接申请休学了。她考虑了一下也申请了转系,从此过上了和她们一样轻轻松松90分的生活。

2000年春节,三人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孙晓在街上看见了原主的黑心大姨,她来孙明生家里走亲戚。既然看见了,就顺手送她一点东西吧,让她也体验几次上辈子郁娇喝农药自杀时的痛苦。

说实话,孙晓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要不是这次恰好遇见,真的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