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敲了敲门,听到她喊“进来”才推门而入。

虽说是亲姐弟,但男女有别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姐,收拾好了吗?现在走吗?”

杨珍递给他一杯水:“刚晾好的凉白开,你喝完咱们就走了。”

里面加了一颗开智丸。杨远已经1岁了,年龄有点大了,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出丹药的效果。但是杨珍也并不是要把他变成什么天才,只要能考上大学就可以。能起一点点效果也就足够了。

说起来,杨远也是欠缺了一点运气。上辈子,他第一次参加高考,比录取分数线低了分,第二次参加高考,比录取分数线低了3分。全家人都想让他再考一次,但是杨远拒绝了。

怕家里人继续劝,他说道:“我不想变成王根生那样。我怕我再读一年,就会变成他那样的。”

李晓西率先投降:“不想读就不读啦,回来跟爸妈一起种地,以后有机会看看能干点什么轻省的活儿。”

一想到儿子会变成王根生那样,她哪还敢逼着孩子去上学,万一变成傻子,那她上哪儿哭去?

王根生是村里一个特别有名的人。他家父母望子成龙,一直供他读,碰巧,他高中一毕业就赶上了高考恢复,于是就参加了,然后落榜了。后来,他一连考了5年,都以失败而告终。好好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傻子,还有点疯疯癫癫的。

王家住在村里的小学旁边,王根生自从疯傻了以后,每天早上像个领导一样去巡视各个班级,走到讲台上,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微笑着看着下面的小朋友。这个人的字写的很棒,小朋友们啥也不懂,看他字写得好,还挺崇拜,有人起哄的话,就能给他鼓鼓掌。

后来,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他每天要听到孩子们的掌声才肯下讲台。有时候孩子们不配合,不给他鼓掌,他就站在讲台上一直等着。

村里人提起他,心情都很复杂,有惋惜,有同情,有警醒。基本上没有恶意。毕竟,人类的本质除了慕强,还有怜弱呢。他没干过什么坏事,父母也都是老实人,从不与人结怨。因为一个高考,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实在是太可怜了。

杨远用王根生做例子,成功了打消了家人让他再考一次的心思。

这辈子,他应该可以一次考过。毕竟小杨虽然不属于那种一点就透的天赋选手,但是他学习态度端正,平时也愿意下苦功夫。现在,有了开智丸的效果加持,多考几分应该没问题的。

关键是他听话啊,杨珍让他喝水,他二话不说,接过杯子两口就灌了下去。完了还把杯子倒过来展示一下,我喝的一干二净哦,一滴也没剩。

杨珍抬手拍了拍蠢弟弟的狗头:“拿上包,走吧。”

俩人锁好门,杨远把东西都挂在车把上,放不下的就绑在横梁上,然后,他骑着车,带着杨珍回家。

虽说是弟弟,但是已经比姐姐还高半头了,这两年刚窜上去的。而且他力气也不小,带着很多东西,带着一个人,还能把车骑得又稳又快。

两个孩子同时回来,李晓西和杨勇都很重视,提前在集上买了很多蔬菜,肉也买好了,还买了一条鱼。

他们这儿吃鱼,不是炖,也不是蒸,就是油炸。把鱼收拾干净了,切成块,放点盐腌一下,裹上面糊下锅炸。同理还有炸酥肉。顺便还能炸点藕盒和素丸子。反正也是用一次油。炸完东西的油会被倒回油罐子,以后接着炒菜用。

杨远所在的高中,整体条件比初中好了很多,学生们也都能买菜吃。杨远是个节俭的孩子,不舍得天天吃菜,就偶尔买一顿。这一点,全家人都知道,每次给他的钱他都花不完,能剩回一小半。

所以,只要他回家,家里都得大张旗鼓的做一顿好的,除了在家吃两顿,剩下的就让他带走。到了学校还能吃两天。

“远,衣服带回来了吗?把要洗的拿出来。”李晓西说道。

“没有要洗的。我在学校都洗完了。”杨远回答。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衣服拿回来,我给你洗。省的你自己动手了,还浪费时间。有这功夫你多做几道题好不好。”李晓西念叨。

杨远:“妈,洗个衣服能花多长时间?我随手就洗出来了,您就别管了。我姐以前上学的时候,衣服都是自己洗的啊。”

李晓西:“你俩情况不一样啊,你姐直接上了中专,她就没压力了,你现在上高中,正是关键时期,你可别大意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别浪费时间啊。”

杨远叹了一口气,回道:“我知道了,妈,我一定会努力的,您放心吧。”

然后,他就臊眉耷眼的回房间了,拿出带回来的开始看。回家的喜悦已经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压抑。

杨珍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妈,您有完没完,他天天学习,从早学到晚,偶尔干点活,放空一下脑子怎么了?水满则溢,您懂不懂?他一个月才回一趟家,回来就得听您唠叨,什么好心情都被您给唠叨没了。您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让他回家以后放松一下不行吗?”

李晓西:“嘿!我这都是为了他好,要是不努力,考不上大学,他就得回家种地。”

杨珍:“种地怎么了,您还不是种地的,咋?您自己瞧不起自己?”

李晓西:“你别跟我胡搅蛮缠,种地挺好的,但是上大学更好!”

杨珍:“……”

哟,还挺会思辨!

“上大学是好,您也用不着天天念叨吧,一天说八百遍,搁谁谁不烦啊。这也就是我弟弟听话,换个孩子您试试?天天跟你吵架!”

李晓西气哼哼:“行行行,我不说了行了吧,好心当成驴肝肺。”

杨珍:“人人都把您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也没准儿那真就是驴肝肺呢。”

李晓西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抄起笤帚就来追她。

杨珍灵活躲避。

杨远赶紧出来抱住李晓西,劝道:“妈妈妈,消消气,我姐说的是没准儿,也没说真的一定就是啊。”

李晓西更气了,笤帚疙瘩也往地上一扔,捂着心口哎哟哎哟:“你们这两个熊孩子,你们是想要气死我啊。”

杨珍翻白眼儿。

杨远也知道她是装的,但他还是赶紧松了手,又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妈,喝点水。我们跟你闹着玩儿呢,我这就看去。别生气了啊。”

他弯腰弓背,小心奉承着。李晓西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儿子的关心,气早都散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