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大概是没听见,酒劲彻底上头,晕晕乎乎地埋在白涧宗怀里。

白涧宗大抵也只有这时候实诚一些,紧紧圈着燕折的腰,使其完全与自己贴合在一起。

回到山庄,俞杰下车拉开后排的车门,并提前准备好轮椅。

的亏白涧宗臂力强大,否则都没法把自己和燕折从车上拖下来。即便如此,坐到轮椅上的那一刻他还是粗粗地喘了声。

俞杰眉眼低垂,对此习以为常。

他还记得老板车祸后一直躺在病床上,心灰意冷,某天试图自己爬上轮椅,却结结实实地从床上摔到地上。

他听到声音冲进去,只对上老板充血的双眼。

光靠自己上车下车这个动作,白涧宗就锻炼了无数次。

今晚星星很多,月亮也圆,夜色下的白涧宗搂着呼呼大睡的燕折、望向自己因肌张力而不受控制的双腿,许久没动。

“联系sa博士的团队,了解清楚临床试验的进展把报告整理给我。”白涧宗突然开口,声音与晚风一样清冷,“告诉她,我有意愿……请她做一做准备。”

“是。”俞杰一震,这么多年了,终于愿意接受治疗了。

最初其实用过很多种办法,中医西医都试遍了,都说没有希望,直到近些年国外的一个医疗团队宣称在这个项目上获得了史诗性的进展。

但此时的白涧宗已经经历了太多,对未来毫无希望,也失去了配合治疗的意愿。

直到燕折出现。

白涧宗一手圈着燕折,一手操控轮椅回屋,心里竟然没有太大的波动。

燕折不太聪明,有时候还很天真,缺乏社会经验与自我生存的能力,却又对新鲜事物具有强烈的好奇心……

而一个双腿残疾、出远门都成问题的人,显然无法成为最好的依靠。

不仅是燕折,还有母亲。

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无论过去经历了什么,都有机会走向未来……无论母亲是否能清醒、能认出他来。

就这样吧,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

已经很好了。

白涧宗进入电梯,怀里的人喃喃呓语:“大白……”

刚要关上电梯门,听到声儿的黑猫就窜了进来,也跳到白涧宗腿上蹭着燕折的腰喵喵叫。

白涧宗瞥了猫一眼:“他没叫你。”

“喵~”

“他叫的我。”

“喵!”

“蠢死了,出去。”

“喵,喵~”

大概是觉得和猫掰扯这些很幼稚,白涧宗冷冷地按下二楼键,进入卧室后就猛得摔上门,给猫吃了个闭门羹。

隔着门都能听到大白不悦的“喵喵”声,并坚持不懈地刨门。

白涧宗充耳不闻,把燕折放沙发上扒掉衣服,并打来热水擦身。

“不,不要……”燕折显然对前一晚的经历记忆尤深,

睡着了还扭着身体抗拒,“不能做。”

“……”

身体不可避免地起了股难言的躁意,白涧宗耐着性子给燕折从上到下擦了个遍,也没有更多的自制力给燕折穿睡衣了,直接把人抱起来扔进被窝。

“就这酒量还敢在外面喝醉。”白涧宗也不开灯,在幽暗中盯着床上的人阴恻恻道,“被人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蠢死。”

燕折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被子滑落至手臂,单薄的肩背暴露在空气里。

白涧宗眼不见心不烦地拉上被子,顶着满心的躁意去了浴室。

……

接下来的一切空前顺利,进行了肾移植手术的燕驰明已被拘留,即将面临起诉与审判。

原本的调查中,燕驰明的车早在燕颢出事之前就驶离了燕宅,中途还去了一家较为有名的早餐厅打包菜肴,大堂经理可作为证人。

但问题就在于,所有人都没亲眼见到燕驰明本人露面,都是通过司机和保镖的口语确定燕驰明就在车上。

包括路上的摄像头,也只拍到有人坐在后座,但脸被前座所遮挡。

这样的不在场证明显然不够合理,但真要拒不承认也确实拿不到实质性证据。

直到燕随清见了一次燕驰明,他突然交代了自己以曝光苏友倾绑架白茉之事为要挟,要苏友倾替燕颢寻觅合适的心脏,最后酿成秦烨兄弟的车祸的惨状。

并且以此为借口辩解说自己愿意为儿子做任何事,又怎么可能舍得在儿子苏醒后杀了他?

如果他需要肾脏,大可以等待合适的□□,他有钱有势,不必做到食子这一步。

警方对此不置可否,可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也定不了罪,不过关于苏友倾的事,燕驰明却非常配合的尽数交待了。

但有件比较奇怪的事,原本鱼塘下的那具尸体燕驰明表现得对此毫不知情,甚至说可能是苏友倾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埋进的。但不到一天,燕驰明就翻供了,主动交代这是当年白涧宗车祸事件肇事逃逸的司机,为苏友倾所杀,由他来掩埋,以作为苏友倾替他获取儿子心脏源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