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糜旸的亲信邓艾出身十分卑微。 只是世人不知道的是,现在在糜旸的麾下,还有一人的出身比邓艾好不到哪里去。 那人正是石包。 历史上的石包哪怕是西晋的开国功臣,权势煊赫一时,但还是会受到世家的有意诬陷,就连晋熊弟司马炎对他也不信任。 由此可知,石包的家世出身有多卑微。 在未受到糜旸的重用之前,他在那些士族子弟的眼中,可能就与现在躺在驴车上的老农地位相同。 也正因为有着相同的身份,所以在看到老农的尸体之后,石包的内心中浮现他少年时所受的种种欺辱。 “邓艾少为襄城典农部民,与石包皆年十。” 曹魏治下的典农都尉大多都是世家子弟担任,既然是世家子弟,那么大部分的作为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一种感同身受的愤怒感,将石包的内心瞬间包裹。 石包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弯腰将他脚下瘦弱的那名萧氏家仆提起,然后指着老农的尸体,问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名萧氏家仆内心中本就对兵卒畏惧不已。 他本以为石包率领的梁军只是经过,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石包竟然会对一具老农的尸体这么感兴趣。 而且为了探寻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还会主动将他拽起来询问。 石包的这个举动,无疑吓坏了这名萧氏家仆。 在深度的恐慌之下,这名萧氏家仆急忙颤抖着将刚刚在田亩间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这名萧氏家仆边说着便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田野。 在确认老农的死因与自己猜想的一般无二之后,又看到现在那位恶人所处的田野,与自己的目的地乃是顺路,石包立即将这名随从扔到地上。 然后石包让这名随从,送着老农的尸体原路返回。 这名萧氏家仆不知道石包为何会让他这么做,但是慑于那上千精锐梁军的威势,他又怎么敢对石包的命令有半点违抗。 所以他马上与那几位同伴,又押送着老农的尸体朝着那处麦田返回。 刚才这几名萧氏家仆本就没走出多远,再加上这时候有上千如狼似虎的梁军跟在后面。 这种强大的威慑力,让这几名萧氏家仆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不久之后这几名萧氏家仆,就带领着石包及上千梁军来到那位萧氏族子的所在地。 由于背对着土黄的大道,所以这名萧氏族子一开始并没意识到有着上千梁军正在朝他逼近。 他还在与留下来的几位随从,谈论着今夜该临幸哪位家中奴仆的妻女。 据他身旁的一位随从所说,刚刚死去的那位老农,他就有一位年方十六的孙女。 尽管那孙女因为生活条件困苦,整个人显得脏兮兮的。 但在几年前老农家道未中落之时,他的孙女就已经是同乡中有名的俏姑娘了。 底子在的话,只要好好清洗,想来现在的样貌身段也不会差的。 听到这里,这名萧氏族子的小腹涌现起一团火热。 对于从小不愁吃不愁穿的他来说,寻常的姑娘很难引起他的兴趣。 他过往追求的就是一种刺激,所以他的院落中还养着许多娈童。 这个爱好在后世人看来,可能会显得十分变态,但对于当世的世家豪族来说,养娈童供个人享受已经是一种风气。 当年申氏家族中的申仪,便是这种行为的极度推崇者。 在这位萧氏族子眼中,寻常貌美姑娘他可能兴趣不大。 但一想到自己刚“因罪惩罚”了她的爷爷,晚上又可以临幸她的话,那种感觉肯定很不一般。 想到这里,萧氏族子马上就打起了精神。 他在期盼着夜色快点降临,他好早点回去好好享受。 可是让这位萧氏族子没想到的是,他马上就没有今夜了。 随着石包率领着上千梁军越发逼近此处,哪怕是背对着官道的这名萧氏族子也发生了一些异常。 毕竟他虽然看不到,但耳朵总还没有聋,上千全身甲胃的士卒快速行军的声响是不小的。 在听到异常的声响后,萧氏族子便转头朝着后方望去。 只见落入他目光中的乃是一片不小的烟尘。 在烟尘的遮蔽下,加上那上千梁军又是背光而来,所以这名萧氏族子并未看到老农的尸体正在原路返回。 虽然没看到这一幕,但这名萧氏族子还不算傻,他从那阵阵甲胃碰撞声听出了有着不少的精锐士卒正在朝此奔来。 只是就算知道这一点,这名萧氏族子并未像他身旁的几位随从一般浮现畏惧之色。 在听到几位随从让他暂避的建议之后,这名萧氏族子的脸上反而流露不屑的神色。 “我家族长乃是牧伯的功曹,深受牧伯信爱。 若牧伯亲临我当避道拜之,现在只是一些兵蛮子,又有什么好畏惧的。他们还能拿我不成?” 这名萧氏族子内心中的自信来源于,百年来萧氏一族在沔阳当地的声望地位,也来源于现在梁州牧对他家族长的重用。 毫不客气的说,以萧氏一族在沔阳的权势地位,沔阳县中那位县尊往日里都要仰他们的鼻息生存。 而梁州牧的政令能不能在沔阳一地通行,也离不开他们萧氏一族的相助。 在心中有着这种依仗之下,这名萧氏族子又岂会惧怕路过的兵蛮子呢? 况且沔阳并非是南郑,能出现在沔阳境内的士卒,不可能会是那位梁州牧的正兵。 若仅仅是一般的县兵,这名萧氏族子就更加不带怕的了。 因为他与他们,乃同是一家人。如今真正控制住沔阳城防的,不是所谓的吃官粮的县兵,而是他们萧氏一族的族兵。 “郡县大户各拥兵众”,这乃是东汉末年地方豪族权势的一种普遍写照。 就在这名萧氏族子因为内心中的依仗而不以为然的时候,他却没发现在他不屑一顾的转过头后,石包所率领的那上千梁军正在指示下朝着他的所在径直而来。 可是尽管这名萧氏族子不屑一顾,但他身旁的随从却不敢掉以轻心。 在不断的观望之下,一名随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特别是随着两方距离的越发接近,这名随从还看到了那一辆驴车。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一种强烈的不安马上涌上他的心头。 他马上将他所看到的这一幕,告诉给还在养神的萧氏族子。 而萧氏族子在听到这一幕后,他的脸上也浮现震惊的神色。 他立马转头朝着身后看去,可就在他转头的空档之余,石包率领着上千梁军已然赶到此处。 并且将此处给团团包围起来。 看着四周将自己包围的水泄不通的上千全身精甲的梁军,萧氏族子脸上马上流露出紧张的神色。 他是狂,但他不是傻。 他当然看的出来,这上千士卒对他来者不善。 特别是看到那一辆载着老农尸体的驴车之后,他心中的危机感就愈发强盛。 源于家族自小给他的良好教育,哪怕是在察觉到周围的上千梁军来者不善后,这名萧氏族子还是强压着内心中的紧张,马上开动起脑筋思考着对策。 身为世家子弟的他是见过世面的,这是当世世家子弟得天独厚的优势。 由于见过世面,这名萧氏族子一眼就看出包围他的这上千梁军,并不是沔阳县的“县兵”。 观他们的甲装齐整程度,他们很可能是来自于南郑的梁州正军。 在判断出这一点后,尽管不知道这上千梁州正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但是这名萧氏族子的内心也稍微安稳了一些。 梁州正军是直属于梁州牧的野战精锐,而梁州牧一向以军纪严明着称,这一点就保证了这上千梁州正军不会无端害人性命。 况且既然是直属于梁州牧管辖的大军,那么带兵的将领肯定大多也是梁州牧的嫡系。 而自己的族父萧普现在是梁州牧的功曹,这样算的话,他与眼前的这名来历不明的将领倒不是不能搭上联系。 想到这一点后,知道形势不利于他的这名萧氏族子,明知石包看他的眼神不对,还是主动有礼有节的对着石包一拜,口中言道: “我乃梁州功曹萧公之族子,不知这位将军为何无缘无故兵围我等?” 这时这名萧氏族子的这副作态,哪有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跋扈,完全就像一位谦和有礼的世家子弟。 可是这名萧氏族子的假意姿态,却不能欺瞒过石包。 对于大部分的世家豪族子弟的德性,他了解的十分清楚。 石包指着驴车上的老农尸体,对着这名萧氏族子问道:“此人可是为你所杀?” 面对石包直截了当的指控,面对石包冷酷的言语,这名萧氏族子脸上假意堆出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他刚才在话语间,已然点出自家身份,而且还尊称对方为将军,可谓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可是尽管如此,对方还是有此质问,那就说明对方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看着不敢直视他的那几名随从,又看着驴车上的老农尸体,这名萧氏族子收起了他的“低姿态”。 人证物证在此,他还能回答不是吗? 可是就算是又如何? 真以为尊称你一句将军,你就真的是金印紫绶的两千石了吗? 就算真是金印紫绶的两千石高官,在沔阳这块地界上,他也丝毫不会畏惧。 看着给脸不要脸的石包,这名萧氏族子的脸上浮现冷色,刚才石包话语中的质问语气,让他格外不喜。 见石包就是直接冲着他来的,这名萧氏族子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处置一位家奴,恐怕不需要旁人过问吧。” 说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