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棵树的哲思

虽然有种仿佛过了数年的感觉，但是因为信息量较少，所以夏奇此时的心态和刚才并没有太大变化，于是夏奇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对方的这种能力有什么作用？

如果单单只是当成一种全息式的娱乐设备来用，这个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未免有些过于浪费了。那么，除此之外，这种“讲故事”的能力，还有其他用途吗？夏奇能想到最直接的用途，就是信息传递，于是他直接开口问道。

“枫树先生，您讲的这些故事，都是真实可靠的吗？”

“是真的……也不是。”巨树的回答模棱两可。

“你是说只有一部分是真的？”夏奇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发问。

“不，其实在我看来，这些故事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巨树说道，“我能获得的信息，都是生物们在记忆中留下的感觉的痕迹，但是，感觉就一定是真实的吗？事物的形状、颜色……种种的属性，不过是生物根据自己的感知做出的判断，生物对某一种东西的认知，也不过是种种感觉的集合体，有谁敢保证，这种事物的本来面貌，就一定是感知中的样子呢？”

夏奇陷入沉默，对方的说法，和夏奇前世听过的一些论调有些相似，所以夏奇虽然惊讶，但却没有产生太过匪夷所思的感觉。

“你知道吗？刚才给你看的，就是我自己成长时的‘故事’，我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不能看，不能听，但却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雨滴落下时的震动，这就是我所了解到的世界。这和人类或者鸟儿了解到的世界，是不是完全不一样？”巨树说道，“随着我不断地长大，我的世界才变得越来越大，我的本能中有一种力量，让我去努力地触碰更广阔的世界，直到有一天，我豁然开朗，发现自己有了一种新的感知能力。”

“我的感知能力不断变化，我眼中的世界也在不断变化，那么，到底哪一种感觉才是真实的呢？还是说这些都是？但不管怎么变化，我依然只是一颗树，我能感觉到的，只有这一天土地，周围的山林，和永远都不会变的山峰，那座山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的呢？只有鸟儿能告诉我。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我们能感受到的永远都只是一点点的片面，这一点点的真假问题，真的需要刻意去纠结吗？”

“一件事情的真假或许无足轻重，但真理却是值得追求的。”夏奇说道。

“哈哈哈……”巨树再次发出笑声，“真理，好吧。我们可以开始下一个故事了吧，现在该你了。”

“该我了……”夏奇思考了一下，“你知道草原吗？”

“你是说那种全部由低矮植物构成的森林？听起来就和小人国一样有趣。”

“好吧，我给你讲一个和草原有关的故事。”夏奇说道。

“……”

巨树对于故事真的不怎么挑剔，不管故事性还是题材怎样，只要是他不知道的，他都很感兴趣。

“有该你了。”夏奇说道，“不如，接下来你给我讲一个和地脉有关的故事怎么样？”

“地脉啊……”巨树似乎陷入了沉思，“那可是一个长篇的故事了，我可能要分成四个篇章开始讲了。”

“那就先讲第一篇吧。”夏奇说道。

“第一篇……”巨树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发出确认的信息，“那让我们开始吧！”

夏奇原本以为，自己能从这次的交流中获得一部分有关“地脉”的信息，但是在接受信息的时刻，夏奇只感到了一片混沌、无序的存在，无法分辨，无法用理性的手段理解。夏奇原本以为一直继续下去，情况会发生变化，但没想到，直到最后，情况都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这就结束了？”夏奇有些惊讶，他还没来得及梳理出任何有价值的资料。

“觉得这段故事怎么样？”巨树问道。

“抱歉，我还没有……”夏奇摇头。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早晚会明白的。”巨树说道，“接下来又该你了。”

夏奇又支付了一段故事，才听到了故事的下一段。在第二篇的故事中，夏奇看到了无数的光点，而他自身，也化为了其中的一员，在大地之中旅行，穿过无尽的时间与空间，听山川升起和河水从海底开始，一点点聚起的声音。

地脉的出现，也许比陆地上出现生命的时期还要早。夏奇想道。

第二段的故事，终于让夏奇获得了一点有价值的信息，夏奇没有多废话，又继续交换起了第三条信息。

这一次，夏奇终于看到了一部分他一直想要看到的东西——魔法的痕迹。他看到了能量在大地之下运行，在途中沉积，形成无数的矿脉，看到地脉和地下水交汇，形成具有魔法效果的喷泉，他看到魔兽在大地上奔走，在海中遨游，甚至还看到了天空中的巨龙。

果然，这个世界上种种神奇的生物，其源头都是可以和地脉扯上关联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人类和其他智慧生物呢？而且，从一系列的行为来看，“地脉”这种东西，明显是有一定的计划和目的性的，那么是怎样的思维能力促使它做出了这些事情？是生物的群体行为，还是某个单独的意识体在指引着这一切？

夏奇觉得自己距离这个世界的终极答案已经很近了，但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多。不过随后，夏奇猛然惊醒，他想起巨树说过的话——对方的故事，并不保证真实性。虽然刚才的那一段，无论是逻辑的清晰度还是细节的详实度，都非常让人“满意”。但这依然不能证明，这一切就都是真的。

“我能……再看看最后一段吗？”夏奇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听，故事我可以等一下继续补上。”

“这个嘛……”巨树略微思考了一下，“我突然决定，不将最后的一段故事讲给你了。就算你有故事和我交易，我也不想要说了！”

巨树说完了这些话，再次发出了大笑，夏奇站在原地，心中嫉妒无语，这种感觉，就如同是看小说在最关键的时刻遇到断章，让人恨不得拿刀砍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