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而至,万物复苏,漫山遍野,百花齐开,姹紫嫣红,斗艳争香。

此刻晴空万里,风卷云扬,娥凰城外一弯碧波宛若明镜,微风吹拂皱起层层波浪,岸边柳树绿芽新发,那枝条有如俊女青丝,随风飘扬。

浚泽雪衣长衫,银带束发,负手而立,一脸波澜不惊的模样。看着这变化莫测的水面,眼中偶尔闪过丝丝金光,衣间还沾着一些露水,已然是站立很久了。

那日从轮回宫藏阁出来已然过了半年,这段时间他便在这平羌江水边修真练气,饿了就捉几尾鱼,咳了就饮几口江水,后土知晓后,也是不让旁人来扰,只让他一人在此清修。

半年时间不长,但是浚泽一身锋芒已经内敛,若是常人看见,只怕会认为是那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从那阁中搬出了不少的籍每日在此处翻阅,那些籍不是修炼法诀,只是记录凡间琐碎杂事,或是巫道经之类。

此时他有了几分明悟,观这连绵不绝的江水,喃喃而语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这不过是人族道德天尊所撰写的一部经,中也不是写那无上大道,但是浚泽却对此有所感应,日日都会念到这几句。

水,无色透明,无形无相,最卑微也最不起眼,但一切生物都不能离开它而存活。

水,以柔弱为品德,不与人争。它默默地滋养着万物,却从来不求回报。

水,避高趋下是一种谦逊,奔流到海是一种追求,刚柔相济是一种能耐,海纳百川是一种胸怀,滴水穿石是一种毅力,洗涤污秽是一种奉献。

浚泽眉头紧缩,脑中灵光而闪,道:“随物就形,顺从引导,该流则流,当止则止。”随即面色舒展,嘴角微扬。

气随意动,只见浚泽周身衣衫鼓舞,御空而起,他缓缓抬起右臂,凝身而站,立于水面,眼中一道金光闪过,衣袖中“呲”的一声,一道白光破袖而出。

浚泽右臂挥舞,那白色气劲化作五丈有余的刀状,朝着那水面劈下,本以为会惊涛骇浪,却是悄无声息,那平羌江水面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长三十余丈的刀痕,浚泽这一刀竟然劈开了这江水,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但是江水长流,顷刻间汇聚合流,向东而去。

手臂高举,再次舞动起来,身影流转,气舞回旋,这次水面却是激起了层层浪花,只见那浪花高高涌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浚泽面色不变,目似朗星,他迎风而立,去势一改,那白色刀光猛然暴涨,然后化作无形气浪朝着波涛横扫了过去。

无声无息,气浪与风浪合在一起,又化作流水,朝东流去。

阳光挥洒,这水面上金光粼粼,而浚泽冯虚御风,衣袂飘飘,远远看去,如梦似幻,宛若神仙。

润物无声,浚泽的气兵之术初步修成,他给这法术取了一个名字,唤作“素水分光诀”,再过不久,这法诀将在九州传开,掀起几番风雨。

万里东海。

大海之中,天气莫测,刚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却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只怕不消片刻这狂风骤雨就要来临。

海面之上波涛澎湃,只见一艘三十余丈的巨大楠柚神木所制的巨大船只正在逆流前进,船体雄伟奢华,船侧用那青铜精魄镶绕起来,而那青铜之上更是纹成巨大金乌模样,船上旌旗飘飘,细细看去,最大的那面旗子上面,用妖族字撰着“圣庭”二字。

船体之上有着五百甲士手持长枪,看似训练有素,在这风浪之中,却是横纵交错,纹丝不动,显然是圣庭精兵。

而那船舱之类,当中一人独坐凤椅,金冠霞帔,雍容华贵,桃腮带笑,樱桃朱口,美艳不可方物。“太阴,快到了吗?”只见此女子神态悠闲,话语气若香兰。

“帝后,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到了吧。”空灵幽谷般的声音徐徐传来。旁侧一女子,颔首而立,身着雪白长裙,青丝银冠而束,肌白如雪,秀雅绝俗。只见她娥眉微蹙,面纱下看不出表情。这二人赫然是那圣庭帝后与那太阴星君。

正待帝后常曦想再问之时,船身突然猛烈摇晃起来。

“吼。”

一阵惊天咆哮传来,海面上顿时刮起巨大狂风,顷刻携卷起海啸,天空中雷电交加,一道巨大无比的黑影从海里拔起,一条长约百丈的青龙出现在了天空,只见此龙背生双翼,鳞身脊棘,龙首扁长,牙尖爪利。

青龙周身玄青光焰,青鳞分明,龙眼阴冷,扇动着滔天巨浪向那巨船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