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本来被战乱糟蹋不堪的河北之地,其实已经渐渐恢复了生机。

只可惜,随着河北梁家的叛乱,这里又遍地烽烟。

百姓们的家园被摧毁,粮食被抢光。男子被强拉壮丁,女子遭受了凌辱。路边白骨累累,田野荒芜。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河北梁家失去了人心。

因此在辽东野战军进入河北之后,得到了河北民众的强烈支持。

别的不说,梁吉率军攻来的消息,就被快速地传递到了沧州城。

梁吉的行军路线根本无所隐藏,有多少兵力也被估算了出来。

试问这样的战争,胜负还有悬念吗?

站在沧州的城头,周围都是忙忙碌碌的士兵和役夫。

在叛军攻来之前,这里必须做好万全的防御准备,要让叛军在这里碰的头破血流才行。

陈玉却独自一个人眺望着南方,神情惆怅。

“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吗?”

陈玉指着茫茫的黄河对面,对秦王道:“你看,过了黄河,走不了多远,就是我的家乡齐州府。那里有我最心爱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由不得陈玉不担心,他在沧州遇到了齐州府逃难过来的百姓。

那些人告诉他,如今齐州府已经彻底毁了。朝廷的军队和叛军在齐州府大战了两个多月,把一切都打烂了。

战乱之下,秦小姐那样的弱质女流,该如何保护自己啊?

陈玉十分的懊悔,为什么自己要去长安科举,不能陪伴在秦小姐的身边。有他在的话,秦小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看着陈玉唏嘘难过的神情,秦王劝慰道:“不要担心了,人各有缘法。如果那位女子遭遇不幸,那就是你们无缘。这世间好女子那么多,你一定还会遇到自己的真爱的。”

陈玉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那能一样吗?再说了,这世间的女子,又有谁能够适合我啊?”

“我妹……我没有想到,但天下那么大,你也不要太绝对了。”

秦王差点表明心迹,幸好醒悟的快,赶紧转了个弯。

为了避免陈玉神情萧索,他干脆用战事来转移注意力。

“咱们守城的兵力只有三万人不到,可梁吉却有差不多二十万大军。你觉得,我们能守多久?”

陈玉还是尽职尽责的,也不再悲春伤秋。

他环顾着周围的环境,信心十足。

“叛军攻城的那一套,肯定还是些老办法,要不然就是拿人命来堆。可咱们有充足的火药,加上沧州城防坚固无比,任凭他来再多人也是无用。”

秦王却有些担忧。

“那你说,梁吉会不会丧心病狂掘了黄河?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灾祸连绵了。”

陈玉却摇摇头,指着周围的地形道:“你看,沧州在河北,地势比黄河河道要高的多。所以即使黄河决堤,河水也冲不到这里来。倒是山东那边会被淹没,可是如今山东打的一团乱麻,该毁的早就毁了,也不差一场水灾了。”

他的话,坚定了秦王的信心。

“嘿,你别说,这沧州的地势是真的好。背后是大海,旁边是黄河,叛军只能从两面进攻,无形中节省了我们的兵力。”

陈玉莞尔一笑。

“所以啊,我们并不会有任何的风险,等着梁吉来送死就好了。”

五日后,叛军的先锋终于抵达了沧州外围。

西凉骑兵的斥候和他们交锋了几次,双方互有损伤之后,西凉骑兵退去,让出了战场。

又过了两日,梁吉终于统帅叛军主力,浩浩汤汤地杀到了沧州城下。

只见沧州西面和北面的平地上,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人马呼啸而来。旌旗如林、兵甲似海,仿佛要将沧州城湮没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城墙上的兵将们都脸色一紧,隐隐感觉到了压力。

唯独陈玉谈笑自若,指着叛军,朗声道:“这梁吉就是一个蠢货,以为人多就厉害了。哼哼,看看这些乌合之众。从大名府赶到这里,竟然用了七天的时间。而且看他们的阵势,乱糟糟的没有规矩。如果我们有和他们持平的兵力,光是野战就能吃掉他们。”

这话太稳定军心了,一下子让众人放松了下来。再看外面喧嚣不止的叛军,也只视为蝼蚁。

因为大家很清楚,陈玉说的并没有错。

从距离上来看,大名府距离沧州,显然要比幽州城更近。

可辽东野战军奇袭沧州,路上仅仅用了三天而已。那还是步兵的行进速度,骑兵只用一天一夜就完成了行进和攻占。

结果比辽东野战军更近的叛军,在闻讯之后竟然用了足足一倍多的时间才赶过来。

这样的军队,又何足畏惧?

城墙上正谈笑间,西方一阵号角连鸣,紧接着叛军向两侧让出一条通道来。

然后众人就看到,远处的地平线方向,一队打着各色旗幡的骑兵缓缓行驶过来,中间簇拥着一架装饰华丽的马车。

因为离着太远,车上站着的人看不清楚。但想来,应该是梁吉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