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紫宸殿的殿门处。

圣上皱紧了眉头。

此人是谁?

那道身影缓缓进入殿内,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

男子朝着上首行了叩拜大礼,恭声道,“草民岑靖,叩见陛下。”

岑靖?

圣上那混沌的脑子里,努力搜寻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良久后,他恍然看向那道身影。

“你是武毅侯府家姑娘的夫婿?”

他还尚不知时苒已经和岑靖解除婚约的事,只依稀记得,时苒这桩让他极为满意的婚事。

一个出身贫寒的才子。

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圣上的话,岑靖垂下的面容上满是戾色。

但他回话的声音,却是那么恭谨温和。

“回陛下,草民前些日子因着意外落了残缺,自然无法匹配武毅侯家小姐的尊贵。几个月前,已经写下退婚,与时小姐再无缘分。”

圣上这才想到刚刚岑靖一瘸一拐进来的模样。

“落了残缺就退婚,这武毅侯府,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了。”

一旁站着的皇后,眼神里划过一丝不屑。

不退婚,难道要让嫁给一个跛子吗?

何况这岑靖受伤,也是自己自找的。

站错了队,他能怪谁?

如此一个蠢笨之人,难道还要让时家小姐死心塌地守着他吗?

陛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这岑靖也是,摆出一副心气高洁退婚的姿态,但话语中却是处处暗示时家的威逼。

真是恶心。

不过此刻岑靖是她这一边的人,故而皇后并未将这份不屑表露出来,反而是适时出来将话引向了寇家。

“陛下,这门婚事原本是好得不能再好,可偏偏,寇家看不顺眼,非横插一脚,让这喜事不喜了。这岑靖双腿的残缺,就和寇家脱不开关系。岑靖,你将你所知之事,一五一十说给陛下听。”

岑靖立刻叩头应是。

“回陛下,几个月前,草民正在筹办和时小姐的婚事,念及当时所居宅院太小,便想置换一处大的,以对得起武毅侯府下嫁千金之恩情。草民手中有几个家传的脂粉方子,便想在上京城中找个人合伙做生意赚些银钱。谁知,这安乐侯便找上了门。”

岑靖自然知道,寇贵妃对自己下手,是上首的陛下发怒在先,她为了安抚圣心,故而才下了狠手。

可此刻,这事绝不能让陛下有错。

于是,在岑靖口中,事情有了另一番模样。

“草民之前并未和安乐侯有过任何交集。可那安乐侯却直接找上草民,且开口便说想让草民无偿献出这方子,此乃家传,岂可赠予旁人。争执之下,贵妃得知了此事。或许觉得草民如此不识好歹,故而那日,寇家的狸猫惊了马匹,惊马冲向马车,将草民双腿压在了马车下,落下了残缺。”

岑靖适时红了眼眶。

“在那之后,时小姐过府探望了草民,也同草民说明了如今情形。草民自知本就是高攀了武毅侯府,如今落下了残缺,更是不敢让时小姐下嫁草民,让明珠蒙尘。故而,便写下了退婚。”

圣上这下琢磨出了不对味。

“你不过一介草民,安乐侯却主动找上了你。且你前脚让寇家伤了腿,后脚武毅侯府便要退婚。”

圣上眼神一寒。

“这寇家和时家,比朕想的还要关系亲厚啊!”

显然,在岑靖的引导下,圣上只觉得这是两家合伙做的戏码。

只是,他皱眉看向岑靖。

“可武毅侯府为何要退了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