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家在狄峥的祖父那一辈也是出过皇妃娘娘的,所以在宫里也有一些藏得极深的人手。

靠着这些人手,狄峥顺利地和珍乐夫人搭上了线,并迅速取得了她的信任。

于是,在英渊侯老夫人丧仪后的第四十天,珍乐夫人在圣上在她宫里用膳的时候,状似无意将话引向了狄峥和时苒。

“陛下,臣妾今日在皇后娘娘的宫中见到了那位令徽仙师,当真是一位神仙般的妙人儿。只是,略聊上了几句,却觉得这位令徽仙师的性子,倒是与相貌气度有些不太一样呢。”

圣上正在同珍乐夫人用午膳,听到了这话,他夹菜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可那时的珍乐夫人并未察觉到。

一旁的内侍官神情一变,暗叫不好。

“哦?怎么不一样?竟是让爱妃都如此在意?”

这时,珍乐夫人才有些察觉到,圣上似乎情绪不太对。

可是此时话已经引到了这里,不说也显得有些刻意和奇怪。

珍乐夫人略微斟酌了下,温言软语解释道。

“倒也没什么,或许是臣妾孕中有些多心了,总觉得这位令徽仙师,言语间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了英渊侯。英渊侯同令徽仙师之间的事,臣妾也并不多了解,因而无法评断谁对谁错。可是,两人如今到底是和离了。既然和离,便是再无瓜葛,令徽仙师总是提及英渊侯,到底有些不合适了。”

说到这里,珍乐夫人略一停顿,又继续道。

“臣妾听闻,这些时日英渊侯在府中一直为老夫人守孝,每日佛堂前都要跪上五六个时辰,人都昏厥过去了好几次,可见英渊侯的孝心。无论如何,前尘已成往事,人也总该是向前看的。”

珍乐夫人说的仿佛是时苒,仿佛又不只是时苒。

皇上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位爱妃的意图。

他的眼眸渐渐冷了下来,吃到嘴边的珍馐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突然想到前几日在皇后宫中的窗外,意外听到的皇后同时苒的谈话。

“皇后娘娘对陛下一腔真心,只是总是内秀藏于心中,不让陛下知晓。天长日久,难免会让有些人拔了头筹去。譬如召见贫道一事,娘娘是为了替陛下分忧,彰显皇家恩重。如今,外界却在传,娘娘是让贫道为您研习什么止颜术,以永葆青春,保养皇恩。娘娘却从不解释,不怕圣上误会吗?”

屋内,传来了皇后的轻叹声。

“外界说什么又有何所谓?只要陛下舒心,一切都是值得的。心事藏于心,若陛下知晓自是好的。可若陛下不知晓,难道本宫就能更改这份心了吗?凡事发于本心,又不是为了博得陛下的青眼。”

皇后的声音,仿佛要消散在了空旷的大殿中。

想到皇后的心事藏于心,再看如今自己所宠爱的珍乐夫人,却明里暗里想要试探自己对狄峥的态度。

圣上不蠢,他自然明白,狄峥怕是走了珍乐夫人这条路。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所宠爱的女人,居然为了狄峥不知许诺的那一点儿什么好处,居然就可以来试探自己,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放在了她的利益之后。

圣上放下了手中的玉箸,面无表情道。

“爱妃说的有理,只是你刚刚也说了,孕中多思。想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爱妃还是多多保养身体为宜。”

说着,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