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儿恭顺跪在那里,等时苒将空碗放下去后,又带着东西悄然退了出去。

一切,都看似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只是,当春桃从里屋走出来之时,时苒才悠悠然开口了。

“你瞧,春桃,这人心虚之时,总会多些画蛇添足的多余之举。”

比如,一向恭谨的丫鬟,居然会主动提醒主子喝燕窝。

还要在这热气充盈的屋内,说什么一会儿就凉了。

春桃笑了笑。

“小姐说的是。”

有些人,还真以为自己这个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是好骗的吗?

若不是小姐要留着某些人的命,早在那人今日炖煮燕窝下药的时候,那只手就该被剁掉了。

三月初三,上巳节。

远在边关的时元洲父子收到了上京城的信。

时苒,重病垂危!

似乎是得了什么怪病,人日日咳血不止,很快竟是一病不起了。

宫中派出的御医日夜守着,都没能找出病因。

这信,还不是圣上发来的,而是武毅侯的人写的。

武毅侯府与边关有一条信通路,一直十分隐秘,是由武毅侯府的管家负责,多年来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信中写明,自家小姐此次病得又急又重,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如今看来,怕是熬不过三月了,还请侯爷和少爷回上京城与小姐见上最后一面。

武毅侯的人都知道,虽说侯爷和少爷十年未曾回过上京城。

但对于时苒,他们一直是满怀愧疚与疼爱的。

一年四季从边关送回来的东西都从未停过,每岁生辰的贺礼,更是极尽用心。

而恰好就在这时,朝廷的春季军饷居然提前送达,且押送军饷的官员还带来了圣上的御令。

春日以休养生息为主,暂停和边关异族兵戎相对。

这就给时家父子回上京制造了极大的自由。

边关如今安稳,他们来回快马加鞭,半个多月也能打个来回。

似乎,也不影响什么。

时荀将信放在烛火之上烧毁,而后朝着自己的父亲冷笑一声。

“父亲,您如今还不清醒吗?”

从上京城回来后,他便一直试图劝说时元洲。

可时元洲总是念着先帝的知遇之恩,迟迟不肯决断。

而如今眼前的局面,无疑让他这些时日的坚持与挣扎都成了一个笑话。

陛下,容不下时家。

哪怕时苒无辜,陛下也要用时苒的性命诱他们父子回上京,而后,杀之!

“罢了。”

时元洲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你让手底下的暗卫伪装成我的模样陪你回上京城吧,我坐守边关,防止异族来袭。至于上京城的安排,想来你也早就有了打算吧?我将兵符交给你,如何安排,你自己决定就是了。”

时元洲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去谋反,允许时荀去做,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时荀掩下眼神中微微的失望。

果然,阿苒预料得没错。

他接过时元洲递过虎符,低声道,“是,父亲。您放心,我和妹妹,一定会为惨死的娘亲报仇!”

时元洲眼皮微颤,最终却还是没有睁开。

而几日后,令徽使得到情报,时家父子快马加鞭回上京了。

岑靖迫不及待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陛下。

而武毅侯府外,明明暗暗的探子又多了几圈。

上京城的风云,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