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楚客并不点破只是道:“《兰亭集序》乃王羲之毕生之佳作,无与伦比。这种宝贝,不仅陛下喜欢,殿下也应该梦寐以求吧?何不先收藏起来,好好的欣赏,等到时机过去,再将它献给皇上。那时事情过去,谁还会怀疑,会说什么?”

其实杜楚客这一计并不在于如何偷取《兰亭集序》,而是在于逼死智永和尚。智永今年已近百岁高龄,似他这个年纪,什么时候死都有可能。

而《兰亭集序》是智永的祖传之物,天下异宝,同样的智永的挚爱。无论是谁,丢失了这种宝贝,必然会茶饭不思,衍生痛哭后悔懊恼自责等等不安的情绪。若是年青人也许还能撑过去,但作为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如何能受的了这个打击,指不定几天就归西了。

智永是和尚,并没有后人,只要智永一死,《兰亭集序》就算是无主之物,谁得到自然属于谁的。

这些阴暗的事情,杜楚客作为一个儒家学者是说不出口的,就像挂着贞节牌坊的*子一样。明明是阴险的毒计,不直接说出来就算是人畜无害的良谋。

李泰也听出了杜楚客的“弦外之音”也如掩耳盗铃一般,故作不知。在他而言,只要能够讨得李世民欢心,从而取得太子之位,死几个人根本没什么,由衷道:“先生真是孤王良谋……想必一切都在先生的掌握中吧?”

杜楚客露出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高声道:“为殿下效力正是杜某本份,正如殿下所言,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出意外,这《兰亭集序》几日后必会落入殿下之手,就连嫁祸的人杜某都已经物色好了。”

李泰感兴趣道:“那不知先生找了那个倒霉蛋?”

杜楚客脸上浮现神秘的笑意,不答反问:“殿下可知在长安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做‘盗帅’的神秘人物?”

李泰想了想,一拍手道:“记起来了,确实有怎么一个人,孤王记得。此人似乎颇有能耐,一夜之间,连盗贺兰八家,风头一时无两,传说来无影去无踪。不过许久都没有他的音讯了。难道……”

李泰想明白了,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那个自称‘盗帅’的贼喜欢留贴通知,我们只要在现场留下一条信笺,说是盗帅所盗,足以将一切矛头都指向他,让他百口莫辩。”

杜楚客脸上也挂着些许自得,对于自己的这一方法很是自信,道:“莫说这位‘盗帅’如今不知所在何处,即便他身在长安,也不可能知道这一切是我们做的。”

杜府。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给杜荷的极大感触,让他找到了一个前进的方向。

王羲之的字几乎集结古今法之大成,刚柔细腻,既有雄伟之姿,又有柔美之气,但真正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笔力。

“入木三分”这是专门因为王羲之的笔力深厚而衍生的成语,古往今来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几乎不存在,便是颜真卿、柳公权、苏轼这些法名家也比不上。《兰亭集序》给杜荷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一个个足以入木三分的字。

杜体字有他的特色特点,并不亚于王羲之的行,但在笔力上差距却一览无余。

因为《兰亭集序》,杜荷终于发现了自己在法上的不足,他也想起了两个典故。

一个是“墨池”,另一个是“退笔冢”。

墨池说的王羲之每日研磨练字,天天以池水洗砚,久而久之池水都变得如墨般漆黑。退笔冢说的正是智永和尚,智永闭关练字三十年,他将写秃了的毛笔头收集起来,整整有十坛,每坛重达百斤。智永将这些毛笔头埋起来,就跟墓穴一样。

两个典故或许是有夸张之处,但无疑是侧面反应了王羲之、智永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名传千古,绝对不是因为他们仅仅是天才之故。

王羲之练字的墨水能够染黑水池才练就出如此笔力,智永被誉为继承王羲之法的第一人,虽然在没有突破上落人话柄,但那一手三十年练成的功底,却让他在中国法史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心念至此,杜荷也不由感慨一句:“看来法果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功的……”

杜荷扰了扰头,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了,细细一想,也已明白,王羲之与智永爱法成痴,他们能够孜孜不倦的刻苦练习。而在他眼中,法是一大爱好之一。他有生平三大爱好习武、兵法、法。

武道、兵法、法三类不论是那一类都是博大精深的学问,常人穷尽一生,那难以领会其中一种神妙,他连学三样,时间自然显得不够。

“需不需要放弃一样,专心而学?”杜荷突然萌生了这个想法,随即却觉得好笑,否定了这个念头:“我杜荷武不希望成为项羽那样中华五千年第一勇士,军事上也不打算成为孙武、吴起、韩信、白起这类兵法大家,法更不指望超越法界第一人王羲之,都只是爱好,又何必那么认真计较得失?我只是不愿意认输,只要保在这一个时代,能够有一席之地足矣,去跟那些死去多年的先辈争一个长短,岂不要累死。”

如此一想,杜荷心中顿感畅快,不强求也不勉强,一切随缘,只看天意。

却不知如此心境,正是他日后走上辉煌路途的关键。世间万物,痴迷并非就是好事,凡事松弛有度才是关键。像智永这样,为了练字,他将自己困在小楼里,三十年足不出户的练习,虽然练成了一手漂亮的法,但已经将字练死,失去了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