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第 297 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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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学士与崔美人的女儿?
前些年的骗子还只是冒充崔美人行骗,现在竟胆子愈大,敢牵扯朝廷命官了!这样的骗子就该重抓重罚,不许赎刑,叫他们以后不敢再行骗!
众人议论纷纷,倒有几个年少的御史、给事中悄声问他:“那崔美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些年也不曾见她现身过,也没再见过她的亲笔画儿。仿佛是大风刮出来这么个人,一转眼又给刮得云里雾里,找不着了。”
杨升也感叹:“咱们翰林院里原来也有迁安来的前辈,可惜到外省巡按,传信不大方便了。纵是方便,你好意思千里迢迢写信问一个两不相关的美人吗?哪怕问了,人家也不一定肯答。”
他家里兄弟传信来时,也只说戚知府一眼就断定那女子是骗子,叫人顺藤摸瓜抓来了同伙,却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那骗子供述说是看过《戚志远公集》,才自称是崔学士与崔美人之女,若有人看这,倒可以拿来印证一下。”
当即便有一名给事中说:“这个我看过,京郊的状元藏馆就有,但里面没讲到崔美人的来历吧”
状元馆里有几个专门的游记架,一般读人看得少,但只要到那架子前找一圈,一打眼就能看见戚致远公集,因为那本的封与平常的线装不同,是套了个整张画儿的彩印皮的。
就是里面的人物都是些官宦乡绅,不似那些印俊男美女的那么招人。
他回忆了一下,含着些疑惑问道:“戚公集里也只写了崔学士少年时曾把先母陪嫁的坊租给过别人,后来人走了,他就把坊捐给县里建了藏馆,并未提过那人的身份。怎么这么多人言之凿凿地说那是个崔美人儿?这名字是哪儿传出来的?”
不会因为崔学士姓崔,租过他家坊的人就给改姓崔了吧?
一位滦州籍的御史笑道:“不然,是崔美人这名字先传出来的,那时崔大人还是个白身哩。我们永平人都知道,最早印彩图的是致荣坊——就是崔太夫人陪嫁的坊,他家印的画笺当时就叫崔美人笺。后来坊叫崔大人捐了改做藏馆,居安斋用了他家的工匠,就改打出自家的名号了。”
不过自打居安斋印出了精装版《六才子点评三国》,连着又出《锦衣卫》《科举笔记》这样名满天下的好,早前致荣坊出的《联芳录》、简装《三国》都叫比得没人看了。他们北直隶人都不大提崔美人,南人怎么倒似比他知道的还多似的?
南京国子监出身的御史顾潜道:“还不是那些仿印彩版的小局,为了卖,都说自己是崔美人正宗传人。后来居安斋在南京开分店,举报了许多假托崔美人之名的骗子,还在店门外挂着大招牌,叫人不要上当……自他们开店之后,江南清静了好些。”
只是自打唐寅写了那篇点评崔美人画派的章后,崔美人名声重叫人提起,就又有新骗子冒出来了。
“虽说后来他又给那画派改叫了个‘写照派’,可写照派毕竟不如崔美人好听,亦没个来处,不好流传。便是衡山、沈白石与人论画时,也常常失口说崔美人云云。”
众人都说:“写照派这名字起得的确古怪,还不如叫居安派,毕竟就是居安斋画这种逼真如镜中照影的画儿画得最好。”
泰西人的油画也有些写照派的风彩,不过那油画只合远看,近看便粗糙,不如写照派的画线条细腻,适合捧在手中把玩。
而且那些泰西人画中的女子衣着暴露,也不是能搁在墙上见人的。不似写照派,还有些草木花卉、清供玩器的雅画,纵是画英雄仕女们,也都衣着楚楚,气度娴雅,摆在室内不低主人的身份。
想起泰西,杨升就想起了马上要扬帆出海的间谍团,担忧地说:“月底船队就要从天津出海,咱们院里史右宪、陈御史、张给事中也要跟去。这一去万里汪洋,我等同事一场,也该送些东西。”
他在万安寺求了几卷开过光的心经,都是真正清竹堂印的,花了他两个多月的俸禄才请回来的,想来定能保佑海船平安而回。
不光他有这心,还有人请了佛像、观音像、三清像、天后娘娘像……都是清竹堂印的正品,宝相庄严,在佛寺里受过香火,格外灵妙的。
众人数着数着,不禁又论起了清竹堂与居安斋风格异同。
给事中华昹却矫然不群,冷笑道:“崔学士上表奏了个召贤,朝廷里就忙着召贤,也不管召来的是什么国的什么人;崔学士又说了个要出海,也不知要去什么地方,就把咱们右宪都支出去了……
“出海若真是好事,那两位国舅怎么早就上表要跟船出海,临上船之前忙忙地又转道去了边关?”
杨升欲拿萧柯的信答他,想想又放下了,淡淡道:“出海是朝廷诸公廷议的,不是你想的那般,谁提一句就能成事的。何况召贤、求良种二事成果斐然,有目共睹,岂是谁随口一说便能诋毁的?”
他是弘治六年进士,比华昹早一科入朝,资历压得住人,态度自然也压得住人:“国舅既不曾妨害出海,也不曾贪夺军功,思济也不必盯着他们不放。”
不贪功,又为何要去刚刚战胜小王子的山海卫,而不去战事较少的辽东?
张皇后独宠后宫,两位国舅出入不禁,难道不曾被弹劾过?不过是后来居安斋出了两本连环画,把他们捧成了清廉正直、会断案的人物,外头议论的声音才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