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射匮可汗卖了,卖给了草原上的霸主,东突厥的颉利可汗。此后跟着颉利,任劳任怨。颉利吃肉,他喝汤。薛延陀又在这喝汤的情形下,再一次的茁壮成长。

之后,族人再一次劝说夷男自立。夷男还是没有同意,他选择了大唐,跟着大唐的脚步走,一样的任劳任怨,然后他有了今日的事业。

从这其中不难看出问题来,夷男每一次背离都能换取到巨大的利益,从一个只有残兵败卒的可汗,在短短的十数年里发展成了作用三十万大军的草原雄主,这其中的利害干系,不用多言。

夷男就如一只乌龟,一步一步的慢慢前进,凭借着毅力,取得了今日的成功。

他付出的比任何人都要多,走的路也比任何人都要艰辛。

他付出了那么多,可如今还是让大唐死死的踩在脚下,他不甘心、也不服气,心中在不住的呐喊:“终有一日,我让人李唐跟东突厥、西突厥一样,让我踩在脚下。”

“父汗”大度设在帐外叫了一声,随即走了进来。

夷男恢复了沉稳的表情,道:“送走杜荷了……准备一些礼物,派使者前往长安。就说我夷男万死难赎己罪,破郁督军山之日,就是我亲自入唐请罪之时。”

大度设脸色剧变,咆哮道:“父汗,这是来真的?可是我薛延陀的可汗啊,怎能干这种丢我族颜面的事情?这是耻辱,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让父汗受到这种羞辱。”

夷男平静的说道:“王儿错了,耻辱是相对的。觉得李唐的渭水之盟是耻辱吗?当年颉利可汗兵临长安城下,李世民单骑出行,与之签订盟约。可谓英名尽丧,颜面尽失。但贞观四年,李唐灭东突厥之日,颉利可汗为李渊献舞之时。这渭水之盟就不再是耻辱。父汗我入李唐请罪,确实是耻辱,但只要我们薛延陀能够在日后的决战中战胜李唐,同样的,这耻辱就不再是耻辱了。我小时候,很喜欢汉人的化,只是我天资愚笨,无法深入的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我领悟到了一个字,‘忍’,正是因为这一个字,才让的父汗走到今日。王儿记得,逞英雄,那不是真英雄,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大度设咬牙切齿道:“孩儿明白,父汗,您放心,您受的耻辱,孩儿一定要让李唐百倍的还回来。”

夷男笑道:“有这份心,父汗就满足了。这个杜荷,不可小觑。父汗我纵横了半生,什么人没有见过?杜荷年纪轻轻,可他的沉稳镇定,那洞若观火的眼睛,却让父汗都为之心悸。他若不除,一旦成长起来,我薛延陀必灭与他之手。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一定要将他除去。”

大度设眼中闪过厉色,杀气腾腾的道:“父汗放心,孩儿一定让这王八蛋死无葬身之地。”

怪、怪、怪

杜荷离开夷男可汗的营帐之后,脑中所思所想只有一个怪字。

总的来说,他此趟来的不虚此行,一切皆如他意。首先薛延陀委屈求之心,已经到了天地可表的地步了。到了这里他任务已经完成,薛延陀的可汗都亲自表示要去大唐负荆请罪,他们怎么可能有胆子揭开这场战争的序幕?其次,他用质问责怪的手法逼迫夷男出兵郁督军山,利用薛延陀的兵,为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两位大将军报仇,让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马贼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最后他察觉了夷男此人的危险,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位草原上的雄主。

三处收获,远远出乎他的意料,更加让他想不到的还是夷男竟然破天荒的让他指挥针对郁督军山的军事行动。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用夷男最开始的话是说薛延陀的兵将不擅长打攻坚战,这显然是狗屁不通的谎话,骗骗三岁小孩子的。

莫贺巴的马贼团,打到顶也就是三千多人马,而薛延陀出动十三万大军。

十三万对三千。

十三万军队背后有一个国家霸主的支持,而三千却是孤立无援的瓮中之鳖。

这巨大的差距,还存在什么擅长攻坚不攻坚的?

那怕这三千兵马的指挥是白起是韩信是李靖,也不可能以这微薄的兵力,扭转乾坤战胜恐怖的十三万大军吧?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擅长不擅长之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不利的因素都是纸老虎。

夷男后来显然察觉了这个问题,立刻改了口,表示让杜荷统帅大军的目的不是因为不擅长攻坚战,而是为了让他立功,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