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何等可憎的脸。

一半焦黑,一般腐烂,露着骨头。

本该是眼珠的位置却空无一物。

面皮被用金线强行缝在了一齐,五官各自错位,奇形怪状,格外可怖。

它开口,带着满腔的愤恨。

“昔年明廷小儿毁我肉身!幸得太平真人搭救,救我于万鬼噬魂之中,昔日之痛!今日便用朱氏子孙的性命来偿!”

面对这骤然的发难,朱厚熜却摇了摇头。

“本来只是诈一诈你,没想到还真是有人趁乱主动将你放了出来。”

朱厚熜抽出了那柄九天雷火剑。

“受死吧孽种!”

朱厚熜一剑斩去,那河神原本狰狞的面容面对着无比熟悉的一幕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惊恐。

他又会想起永乐初年永定河上那惊世的一剑。

但这一次……不过是区区一个拿着前人的法器,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又重新变得狰狞。

一双掌船的手变为利爪,径直向着朱厚熜抓来。

阴风呼啸,鬼哭阵阵。

仇鸾和王猛知道这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立刻拉着老卒躲避。

那河神见此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恐惧吧!人类!

当年那些人类对我做的一切,今日我都要在他们的子孙后面加倍的报复回来!

纵然如今只是夺舍的人身,无法发挥自己的最强战力,但吃掉几个人类,也足够了。

然后,它就再次看到了永定河上那惊天的一剑!

“日喪亡以卒歲兮!辰回曜乎寢野外!”

太阳陨落了!

它看见一尊坠日向自己射来,而狭小的船只,躲避的空间只有脚下的永定河。

记忆中的恐惧重新淹没了它,一刹那间几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勇气便被消耗一空,它下意识的便纵身便再次跃入了河水之中。

摇曳的刀芒映照着整片河面,撕开了周围这些无处不在的白雾,也露出了河面上那一艘艘船只的残骸。

今日永定河上的行船旅客全都被这河鬼吞噬殆尽!

才有了朱厚熜等人身旁的寂静。

在它跃入河水之后,顿时化作一条巨大的黑影在水中纵横,永定河翻涌了起来,天空阴沉,大雨倾盆而下。

在狂风暴雨中,脚下的船只像树叶般摇摆不定。

河面上的波涛愈发猛烈,犹如愤怒的巨兽,巨大的力量将船只反复抛起又摔下。

耳旁传来一阵阵如悲戚的女人一般的哭嚎。

夹杂在河上的妖风之中。

“你们在船上保护好老卒!孽畜食人!我当代天诛之!”

朱厚熜对身旁的两人嘱咐道。

言罢掐动剑诀,御剑立于空中。

其周身气血如同山岳一般压来,在河下百鬼看来,宛如一尊红色的血阳!

灼烧的那些想要趁机从河底翻上小舟,寻找替死鬼的百鬼们不断的哀嚎惨叫,化为飞灰。

“明廷的杂碎们!这样!又是这样!”

那个巨大的黑影在水底以极快的速度游动向前。

它愤怒的口吐人言,大骂这世道的不公。

“每一次都是这样!伱们明人内斗!用血食祭祀我等,最后却要说我们是恶神!多么虚伪!”

是的,本宝宝可只是每隔几天就吃点凡人打牙祭,此事自古以来便有,凭什么你这么特殊,认定我是邪神!

这恶蛟愤怒不已!

历朝历代都能吃,凭什么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这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