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张法维翻了个身,躲过了迎面砸来石块,对着身后的龙虎山弟子喊道。

黑暗之中,一名圆脸小道士从怀中抽出了一串用银线编好的符箓。

“昭昭其有,冥冥其无,地火升起,驱龙逐蛇——”

但空气中那些骇人的冰冷阴风仿佛是天然的厌恶光芒与温暖。

它突然调转方向转,向着那在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光冲来。

在阴风的袭杀中,小道士手中的符箓却也只是闪烁了一下。

然后这本能烧九个时辰的符箓便在瞬间的剧烈烧中瞬间化为了灰烬,消散在了小道士的手中。

“救——”

但那一瞬间的火光还是让这小道士看见了面前的诡异之景。

小道士张大了了嘴巴,下意识的抬起了颤抖的手指,目光中满是惊惧的指向了前方。

他终于知道,黑暗中那突然传来的嘶吼和水流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了。

从不远处联通那唯一可以穿过地下暗河的的吊桥处的神道,此刻被那不知道是从暗河中蔓延出来,还是从这京观中流出的暗红色血水所吞没。

这血水蔓延的速度极快,小道士看见挥舞着雪白腿骨的骷髅武士踏着血浪朝自己扑来,而戛然而止的火光随之而来的黑暗在剥夺了他目力的同时,又放大了他的其他感官,让他得以能够感觉到那从脚底瞬间蔓延而上的冰凉触感。

那红色粘稠的水流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踝,并且还在顺着他那裹在青色道袍之下的皮肤蔓延而上。

“救——”

小道士下意识向后退去,但脚下的红色液体宛如一双如同铁钳般大手,钳制住了他的双足。

他只能在黑暗中怀着对死亡的恐惧,感受着那些带着千年前古老蛮荒的气息的骨矛,携带着尖锐的嘶鸣朝着自己的面门扎去。

这些红色的液体是如此的可怖,哪怕是张法维一时都挣脱不开,无法及时驰援。

而不光是他的道术对这些东西的作用微乎其微。

就连身旁那些力大无穷的禁军猛士此时也只能立在原地,双手挥舞着长戟舞动如飞,将周边的白骨骷髅一并的驱逐在身外。

没有人能够拯救——

当那伴随着宛如草原武士出征前的战舞一般的骸骨碰撞之声伴随着那冰冷的骨矛一并扎来。

小道士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因为恐惧,那些在自己的额头之上下意识的泛起的皮疹处传来的深入骨髓的瘙痒之感。

脚下那血色的液体不知道究竟是何物质,他的双腿此时已经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仅剩的残余的感知只剩下了那从腿部传达到大脑,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的酥麻和清凉。

就好像在炎热的夏季,一双带着冰丝手套的大手轻轻揭开了自己在烈日下暴晒而变得滚烫的皮肤,露出自己皮肤下早已燥热难耐的血肉,拿来冰窖中的冷风为自己消热解暑。

这诡异而又令人下意识沉迷的感觉,令小道士不由得汗毛倒竖了起来。

而不等他下定决心挣脱这幻梦的泥潭,头顶那冰冷骨矛已经划破了他额头的皮肤。

他死期已至——

在场中无人能够拯救他。

当然,我除外。

“早该被埋进地底一辈子,也不能出来的野神——”

伴随着那深沉的低语。

猛然间从声音的来源处,那地宫的中央爆发的强光,让众人下意识的捂住了双眼。

一瞬间,人们仿若在这诅咒的黑暗之中看见了一尊突然升起的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