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边关天堑杨家郎（二）

追风箭搭在弓弦之上只是片刻，其离弦之后的速度更是快到无与伦比。安德拉走出到三百三十丈的距离时，追风箭已经自他的背心穿透了他的心脏，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而且死的这般简单容易。

“宝弓神箭，果然不凡！”陆归信眼中尽是惊色。这等射程的弓箭，当真是防不胜防。

沈孤鸿道：“安德拉的武功我是知道的，若不是他开始存轻蔑心里，被我一招制住，心中产生恐惧，一心只想逃跑，真正过招的话，两百招之内我根本无法取胜，若是有了消耗，我的箭再厉害，要杀他只会更不容易。可惜他做了一辈子的商人贼人，心里对死亡已经恐惧到极致，所以这次他真的就死了。”

“不错，有时候心存畏惧是好事，有时候无所畏惧才能成事，这个度该如何去把握，全凭个人。”陆归信将猎物取下放开，都拔毛洗干净，将其内脏去掉，便开始烤了。

沈孤鸿走到安德拉的身旁，将追风箭取下，将其收入玄铁盒子之中，便来帮忙。

“您打算把这些都烤了？”沈孤鸿见陆归信将那些猎物都剥去了皮，便道。

陆归信道：“天气虽然还不是很热，可是这东西却是放不久的，烤熟做成肉干，那便容易存放。你也可以带些在路上吃。”

沈孤鸿闻言，心中顿时流过一阵暖流，这仿佛就像是一位老父亲在儿子出远门时为他准备一切一般，在这时，素方天、沈鹤吟、孟琴等人面容在他脑海中浮现，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痴了。

“呆站着做什么？来帮忙！”陆归信叫道。

沈孤鸿眼睛已经微微湿润，当下他擦了擦眼睛，别开脸去，让风将泪水吹干，才过去帮忙。

忙活一番，终于将一半多的猎物给烤好了，接着陆归信又将其切成肉片，继续烘烤，直到里面的水分基本上都没有了，才将其收回去。

却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二人均是一惊，齐齐站起身来，但见得一队身着甲胄的人正朝着林间走来。行到安德拉死去的地方时，其中一人叫道：“将军，这有个死人！”

许多穿着甲胄的士兵陆续涌上，将安德拉的尸体围上，接着便走上来一条大汉。他也穿着甲胄，只是那甲胄是血红色，就像是血染成的一般，远远望去，也给人一股不凡的气势。

“死于箭伤？哼，这群土匪竟然赶来陆前辈的住处，看来真的是来找死的！”那汉子的声音极为洪亮，虽然隔得很远，但那明朗的目光，粗狂的样子已经在沈孤鸿的脑海中浮现。

“看来这次来的真的是客。”沈孤鸿笑道。

陆归信沉默一会，怪眼频翻，道：“是个屁的客，趁吃趁喝的又来了，唉，当年我和他老子有些交情，如今他镇守边境，没少来我这里趁吃趁喝。”

沈孤鸿闻言，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在这时，那洪亮的声音再次传来：“陆老可在家？杨延昭前来拜访。”

来的自是镇守边疆的大将杨延昭，杨令公去世之后，杨延昭子承父业，成了大宋边关的天堑。时下辽人虽然频频南侵，但始终无法过杨延昭这一关，是以那他的名声也是响彻朝野内外。不久前，他的将士得知天星寨的人竟然敢来动陆归信，自己也是震惊不已，心想这些土匪平日虽是嚣张，但对陆归信畏之如虎，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定然是有所依靠。因害怕陆归信寡不敌众，这才领着兵来支援了。

陆归信没好气道：“不在！”

杨延昭哈哈一笑，道：“陆老不在无妨，只要有酒有肉即可，今日我带来五十将士，总是要喝上一杯，吃上一口吧？”

众将士闻言，都是一笑，沈孤鸿却是一呆，难怪陆归信这般不待见杨延昭，这般吃喝，此老恐怕得掏出两个月的存粮不止。

说话间，杨延昭已经到了。

“陆老的酒，我可是知晓放在何处的，我就不麻烦您了，自己去取了！”杨延昭说着，人已经走近屋子。陆归信见状，那是胡子都翘起来，但终究只是无奈叹息一声。

沈孤鸿正担心走了以后没人陪着陆归信说话解闷，如今看来，倒是不用担心。不过他疑惑的是，既然杨延昭与陆归信关系这般好，为何八个月的时间里，却是不见杨延昭的影子？

“遂州之战打得如何？”陆归信忽然问道。

杨延昭哈哈一笑：“自然是把那群狗娘养的给打退回去了，不过当时陛下正在大名府，辽人恐怕忽然进攻没有那般简单。”说完时，杨延昭的神色已经变得很是严肃了。

“对啊，辽人对咱们的朝堂之事当真是熟悉至极，莫说你这个守边疆的人，就算是朝中做官的恐怕比他们都要差上几分，当真是怪事了。”陆归信皱眉道。

陆归信的话不免有些夸张，不过杨延昭的浓眉已经皱起，当下道：“所以，咱们皇上的身边，恐怕有鬼了！”

“你回去汴京时，就没有向皇上说过这些？”陆归信道。

杨延昭叹息一声，道：“时下朝中，皇上对寇大人的信任，还不如那个王钦若，我等镇守边疆的将领，难回一次汴京，见着皇上面的时候都极少，说了他又怎会听我一介武将的？”

杨延昭话语里的不满，沈孤鸿可是听得明明白白，当朝皇帝名赵恒，宋太宗第三子。登基已经有两年多了，任用李沆为相，寇准时下为兵部侍郎，兼任三司使，而那个王钦若，却是任太常丞。按理说来，寇准的地位可要比王钦若高，可是王钦若有皇帝宠着，寇准倒是没法比了。

陆归信闻言，胡子再起翘起来，道：“我早就听说，这新皇没半点先皇气概，如今要他再提北伐、收复燕云十六，恐怕是痴人说梦了。”

杨延昭闻言，也沉默下来，今日他带来的，全都是自己的心腹，杨家军中的精锐，是以他们都是与杨延昭一条心的，说什么都可无避讳。

“咦？这小兄弟是你收的弟子？好啊，我早就说了，您老一个人住在这深山林子里，早就该收一个弟子，将您那神技传下去。”杨延昭一来就发现了沈孤鸿的，只是他一直都在与陆归信抱怨。

“沈孤鸿见过杨将军！”沈孤鸿行礼道。

“不用多礼，嗯，不错，这有点陆老的风范，咦，玄铁盒子？看来里面装的东西非比寻常啊！”杨延昭惊讶道。

沈孤鸿只是讪讪一笑，陆归信道：“你不会就是专程带着这五十人来我这里喝酒的吧？”

杨延昭的神色又严肃起来，道：“这次出关，我带了三百人，目的是要将雁门山中的天星寨给灭了，给周边百姓一个安宁，让过往商旅不再惊恐。至于来里这里喝酒，那只能是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