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素有孝悌贤名,若能宽待手足,天下臣民,也必然以陛下为表率。”

扶苏听到这里,终于动容了。

“丞相所言在理,朕素来秉持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作为为人之本。如今手足已有悔意,焉有不恕之理?”

“传诏,命宗正府,解锢将闾、季曼二人。”

叔孙通和淳于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胜利的窃喜。

叔孙通趁热打铁,站出来启奏:“陛下仁德孝悌,乃百年难见明君。臣有一事请奏。”

“爱卿请讲。”

“自先帝一统九州以来,未曾立后,亦未曾分封诸子。先帝之举虽功盖千秋,却不利当下。皇嗣盘踞咸阳之中,难免会生出异心,而这胡亥赵高作乱,便是异心之鉴。

为此,陛下若能遵循周礼,将手足分封各郡,赐予爵位,一来杜绝了祸根,二来也优待了皇嗣。此举可谓一举两得。”

这时,张苍站出来反驳:“一派胡言!先帝设郡县,集权于中央,实乃借鉴于先秦之前的诸侯割据局面,诸侯佣兵自重,目无天子,相互攻伐,以致天下生灵涂炭,百姓不得安宁。

若再行分封,百年之后,诸侯相互征伐的历史再次重演,先帝创立郡县之制有何意义,先帝一统天下的意义,又何在?”

扶苏听完这段话,眉头微皱,觉得张苍说得也在理,但是叔孙通提倡的分封,也符合当下时局。

兹事体大,也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现在扶苏的心里,只希望嬴长生继位时,身边没有一些叔叔在旁掣肘,倒不如现在把他们都分封出去,到封地上做个安乐侯。

“此事所涉甚广,改日再议,散朝。”

说完,扶苏起身离去。

“恭送陛下。”

退朝之后,叔孙通来到淳于越的府邸。

“眼下,太子离京,陛下子嗣单薄,太子在外,要是有个万一,丞相得有所准备才好啊!”

淳于越听后,眼神变得犀利,冷冷问道:“长史的意思,是想让陛下易储?”

叔孙通长叹一声:“哎!丞相,请恕我直言,咱们儒生,只能在当今陛下的羽翼下风光。

将来若是……换了太子,哎!丞相,您还会觉得新君,会重用我们吗?”

淳于越听后背脊发凉,压低着声音说道:“杀头的话,不可胡言。”

“丞相,您可是向我透露过,陛下龙体欠安,我这只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淳于越叹息一声:“陛下勤政,每日处理政事繁多,常常批阅奏折至深夜,寐不足两个时辰!据韩谈所述,龙体是每况愈下,长此以往……哎!

眼下太子虽顽劣,不遵礼法,但所作所为,也确实利国利民,假以时日,他若继位,也必然是一代明君,到时吾自当退隐。”

叔孙通说道:“丞相不可气短,且听我一言。”

淳于越眼神怪异的看向叔孙通:“以你所见,真要易储?”

“正是。”

“眼下是先帝丧期,陛下守孝不得纳妃,又如何有皇嗣?”

“丞相,这纳妃之事,非得在明面上做吗?难道就不能,给陛下私底献上美人,先诞下皇嗣,待丧期一过,再正式册封,也合礼法。

难不成,我等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新君登基之后,再将我等统统罢免不成?”

淳于越听后震惊不已,抬手指着对方说道:“你!你……你这是小人作为,此事绝不可为!”

叔孙通站起身来,躬身劝道:“丞相!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当朝为官的儒家士子着想!

只要陛下有了新子嗣,再设法扳倒太子,让陛下另立储君。唯有如此,方能使我儒家在大秦朝堂立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