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照辕也知道身为世子,当担起责任,莫说是卢少泓,便是他,也是以家族为先,只是七王爷求娶之事在他看来,卢世子并非不可行,只是不愿。

晋南国公在朝中势力不小,当时卢三已经被卢家偷偷流放北境,不过是递个消息而已,伤不着卢家。

卢世子不愿做,只怕是觉得这陛下子嗣太少,万一七王爷将来登上那个位置,记起旧事,对卢家不利,但卢家只要没有与七王爷结盟,便已经是得罪,何惧这一点?

奚照辕之所以讽刺他,不过是觉得,这人早已权衡过利弊,轻而易举地放弃过一次罢了。

这选择本也没错,儿女情长自然比不得家族荣辱,但既然做了选择,便不该回头。

“需要的时候,世子舍不得出力,不需要的时候,你再凑上来,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是不是,世子?”奚照辕声音又低了点,勾肩搭背,在卢世子耳边嫌弃了一声。

卢世子面色惨白,看上去很是心虚。

他故作镇定地握紧了茶杯,轻笑着道:“奚将军,我又何必非要去做那个君子呢?”

他能如何?他是长子、世子,他的父亲才因弟弟生了一场病,母亲忧心弟弟,寝食难安,家事、族中事以及公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他不知谢家是否愿意让女儿做王妃,也不知道陛下对待七王爷的态度,这让他如何去开口?

他曾险些为了蒋昙儿而使得家族蒙羞,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一次。

至于如今的靠近……

的确是他厚颜无耻。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非谢二姑娘不可,只是比起旁人,谢盈月更出色。

谢盈月坚强而努力,每次受挫之时,明明忧心忡忡到眼睛都红了,但还是能不声不响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是谢家继女,身上有许多的逼不得已,就如同他作为卢家长子也不得不牺牲很多东西一样。

她比很多人都看得更清楚、更明白,有自知之明,却也不甘落于人后,与他是同类人。

“奚照辕,你是做无赖做惯了的人,你若想与我争便直言,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卢世子坐直了身体,声音虽小,却冷硬无比。

奚照辕拍了拍卢世子的肩膀:“世子,你从无争夺的资格,一厢情愿而已,老子就没看得起过你。”

卢世子眉心一簇,有些不悦:“奚将军,你过了。”

“过了又如何,你要守家族,总不会为了本将军几句话,便让整个卢家与我奚家过不去吧?本将军瞧你这作为,心里不爽快,骂几句还不行了?”奚照辕一脸无所谓,“我没动手,已经是尊重世子了。”

卢少泓不想理他。

奚照辕不是长子,放纵肆意一点,别人也只会宽容。

就拿奚照辕的弟弟奚道凤来说,三天两头闹事儿,哪怕真的殴打了谁家的公子,也结不了大仇,因为上有父兄做靠山,底下小辈做的事都只算是小打小闹。

卢世子倒也不是真的生气,他的心胸比别人想得更大一些。

干脆叫人在旁边又添置了个案桌,免得奚照辕挤在这里显得难看。

他们说的话,谢盈月只听得断断续续,所以压根就没弄明白。

她这心里好奇,又不能开口问,有点抓心挠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