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佛龛旁边的林氏心腹,许嬷嬷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微变,连忙走到前来报信的那个婆子面前:“行了,这事儿老太太已经知道了,辛苦你跑了一趟了,去忙去吧。”

“是。”那婆子看老太太脸色不对,也不敢多言了,点头称是,自径出去了。

等屋子里没有了外人,头发花白的许嬷嬷赶紧走回到林氏身边,先是把掉在地砖上的佛珠子捡起来送到林氏手上,然后又将跪在蒲团上的老太太搀扶起来,“老太太,怎么您是这个说法。那前院出的事情,和咱们有什么干系,又不是您教唆大娘子去做哪些黑心肝的事情。”

“你不懂,我虽然一直不是很瞧得上这个儿媳妇,可……”

林氏缓缓摇头,手里的佛珠子已经没有心思转动了,“上次我就同大娘子说过,要她保全景安侯府的清誉尊荣,要她拿出最好的结果我。若是没有顾梓晨突然冒出来插上的那一脚,或许今天的劫数也就过去了。加上那是因为当时这事儿也只是咱们家宅内的事情,毕竟,当时秦月夕只说了,只要大娘子肯出一个罪己诏,恢复李玉娘清誉的,她可以不告官的。谁晓得当今太子也过

来了,这事儿想要不走露风声,实在是难。”

“老太太您这话就不对,就算是今天太子殿下没来,大娘子出具罪己诏,还要自己去蹲大狱,这事儿如论如何也是瞒不住满城权贵的,他们早晚都是要知道的。”许嬷嬷对林氏这番话大为不解。

林氏叹了一口气,“就是太子今天来了,才坏事了。说起来,秦月夕和大娘子,这两个人都是和太子不相干的, 若论亲疏远近,到底还是大娘子跟殿下的关系更近一些,可殿下在大厅之上,一句话都没有帮大娘子说。若不是邓嬷嬷是个得力忠心的,怕刚才一头要撞死来保全侯府颜面的,就是大娘子了。”

林氏此言一出,许嬷嬷也面露惊恐,“难道,难道是上次咱们……偷梁换柱,太子中意的心上人是秦月夕,咱们给掉包换成秦月朦,太子爷嘴上没有怪罪,实则心里已经记恨上了咱们?”

“嗯。”林氏无奈点点头。

邓嬷嬷忍不住道,“还不是秦月朦这个不安分的,非要自己跳出来说什么和太子见过,若不是她给了错误的信息,咱们那会也不会赶鸭子上架让秦月朦将错就错了,没想到这三小姐如此不争气

,非但没有笼络住太子爷,还让太子记恨了咱们……”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若是太子有心继续追究,怕连我这个老婆子都要落个管家不严的罪责。”

林氏一脸担忧,“如今侯府账面上的亏空是也来越大了,我这些年嫁妆也都陆续填进去了,甄氏的也在填补,虽说是顶用了几年,可现在也不行了,若是我手上有钱,便亲自带着礼册单子去给太子爷赔不是了。”

许嬷嬷不言,继续听林氏讲话。

“可惜……我景安侯府居然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大娘子看样子也是疯疯癫癫了,大娘子的娘家又在几年前落败了,如今又得罪了太子,那秦月夕也不是个好惹的,大娘子管教下人不严,传出去对凤歌,对月染,都是有影响的。想靠着月染寻个得力的亲家拉侯府一把,就更难了。我们侯府的尊荣真的是要完了。”林氏期期艾艾的说完后,又是种种叹息。

“老太太,您就别操这些心了,晚辈的事情,我们如何能管呢。能把景安侯府料理好,只要保持着侯府还能过下去就行了吧。”

许嬷嬷看林氏忧心忡忡,连忙劝慰,“之前宫里的御医

给你把脉的时候可是说了,虽然您老身子骨还是硬朗,但也到底是岁数大了,不能多思多想,对养生不利。”

“不行,若我真的什么也不管,就靠我那儿子根本不行。”

林氏坚决摇头,苍老的面容上三显露出一抹坚决,“我绝对不能眼看着景安侯府就在我手上败了,若真的在我手里没了,我如何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我得想个法子才是。”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紧了许嬷嬷的手,“你替我去办件事情吧,把去了青云山道馆老侯爷请回来,就说我有要是要跟他商议。”

许嬷嬷点头,将林氏扶着走到了一章软榻上坐下后,便赶紧出去安排此事了。

与此同时。

景安侯府外。

一辆普通的黑布帘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马车旁边守着车夫,还有两个庞大腰圆的四五十岁的管事婆子站在马车两侧。

而踩着脚蹬子被扶上马车的,不是别人,正是要被送出景安侯府,去城外庄子的大娘子甄氏。

朱管家将大娘子扶着进了马车车棚,忧心地给外面两个婆子叮嘱:“你们两个一定要照顾好大娘子的身体,万事就有劳两位了。”

那两个婆子也都轻声细语的赢下了差事。

朱管家临走之前,又撩开车帘子掀起来,往马车内瞧了一眼。

大娘子自打被扶着走出侯府后,就好似丢了魂儿,双眼直勾勾地瞧着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不管朱管家在马车外说了什么,甄氏都毫无反应。

朱管家没有办法,也只好放下帘子,跟车夫道了一声走吧。

车堵扬起鞭子赶着马车,而太子派来的侍卫也站在在一旁,负责监督,跟随马车一起往南城门走去。

就在马车走后不久。

影壁墙上的墙头上,一个修长的身影,广袖长袍,锦衣华服的立在墙头之上,目测着马车远去,喃喃自语:“母亲,这或许就是您这些年来行为不端的报应。且放心,等你到了庄子,儿子凤歌自会去看你。”

语毕,此人长袖一甩,运起轻功脚下在墙头一蹬,人就飘然然地飞向了远处的亭台……

另一边,侯府中院正厅。

料理家务事后,萧承乾坐在椅子上,品着小厮端来的龙井茶,还不忘看向秦月夕,笑着道,“对了,上次说要合开店铺一事,你安排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