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染说着要离开,脚下却是一步都不动,陈博礼也直挺挺地站着,只把眼睛往秦月染身上脸上瞧,兀自在心里做着飞黄腾达,从此一步登天的美梦。

“喂,你挡着路,我们怎么过去啊?还不赶紧闪开!”

熙春任由二人“眉来眼去”了一阵儿,随后出声打断陈博礼无礼的目光,满脸嫌恶地瞪着他呵斥了一句。

“哦哦,对,是在下失态了!”

陈博礼连忙闪到一旁,那路本来就是一条小径,只能容得两人并排通过,即便是他让到一边,留下的路面依旧显得不够,在错身而过的时候还是会稍微碰到。

“再退一点儿啊!你这样我们怎么过去,难不成还要跟你挨擦在一起?说你是个木头都是夸你了!”

熙春依旧是用嫌弃至极的口吻说着话,不过陈博礼并不以为忤,话本里的婢女也都是这样维护自家的小姐的,现在越凶,后面帮起忙来也会更加的不遗余力。

“好,在下,在下绝没有想要冒犯小姐的意思,这就,这就让开。”

陈博礼又向后退,却忘了身后有块大石头,就拦在他膝弯处,使得他一下子失了重心向后栽倒

,整个人就倒翻过去。

“小心!”

秦月染惊呼一声,做出一个双手前伸虚扶的动作,唇角却隐隐地勾了一下。

陈博礼被石头拦着半翻转了一圈儿,虽然身上滚了些泥土草叶,但摔得并不疼,只是脸上火辣辣的,只觉自己在意中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怕是要被她看轻了。

原本心里正因这个而沮丧,忽然听到秦月染关心的呼喊声,再抬头看到她略显惊惶又不掩担心的眼神,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就连刚才绊一下磕到的腿伤都不疼了。

果然,果然她是对我动心了,看她那么关切心疼的眼神,没错!

陈博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只恨不能将佳人揽进怀中,柔声细语请诉衷肠,让她不要怕,他就算是为她受一点点伤也完全没有关系,那点儿疼他完全可以忍住的,只要她能不担心难过,他可以一个疼字都不说。

“在下没事,小姐不必担心!”

陈博礼连忙起身,还没站稳就忙着安慰秦月染,丝毫不顾自己还沾着一身一头的草叶,形象狼狈不堪。

“小姐,咱们快走吧!您晚斋饭还没有吃,之后不是还要再回来继

续抄经吗,那天色更晚,路就更难走了。”

熙春又在旁边催促道,同时还有意无意地将秦月染接下来的行踪泄露了出来。

陈博礼听得眼睛一亮,他还以为这是今天跟秦月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面的机会,没想到她居然不是回到香房后彻夜诵经,而是要再回佛堂抄经。

这么说,如果他一直守在这儿不离开的话,就还能再见她一面?

正在想着出神的时候,熙春已经打着灯笼在前引路,准备领着秦月染离开了,二人在经过陈博礼身边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从秦月染腰侧掉了下来。

“小……”

陈博礼刚要叫住秦月染,忽然又停住了。

对了,有东西掉下来才是正确的情节展开方式,这是秦月染在给他留下什么定情信物了。

他强忍着激动,目送着秦月染主仆离开,这期间秦月染还曾回头一顾,对他留下嫣然一笑,随即就翩然而去。

陈博礼这时候才走过去,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那是一方柔软的绢帕,布料是最轻柔的冰蚕丝,摸上去不仅无比丝滑,而且还有丝丝冰爽的凉意,夏日里拿在手中会自带

一份舒爽的凉意。

绢帕上熏着一股恬淡沉静的香气,与秦月染的气质极为契合,陈博礼不懂那些香料之类的东西,只知道闻到那股香气就觉得心绪宁和,想来应该是一种安神香。

在绢帕的一角上似乎绣有什么图案,陈博礼用手指摸了一下,又将绢帕凑到眼前,这才看到那是个弯月的图案,旁边有一缕似要消散的云彩。

这就是秦月染的贴身物品了,虽然不是什么玉佩之类贵重的东西,但是这可是贴身之物啊!

陈博礼激动得几乎浑身热血上涌,几乎要晕过去了。他就知道自己可以的,凭着他的样貌才华,能得到秦月染的青睐再正常不过了。

就连在顾家村的时候,那秦月夕不是也对他另眼相看吗,否则又怎么会那么爽快地借出那么一大笔银子,说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那只不过是个托词借口而已,毕竟她已婚了。

陈博礼在心中暗自得意着,自以为他的魅力让秦家这两个姐妹都为他神魂颠倒,一时又在幻想着,以后能不能有什么方法让他将姐妹双手,尽享齐人之福。

怀揣着自己编出来的美梦,陈博礼打算就一直在这儿守着

,等着秦月染的再次出现。

入夜之后,这条小径上就不会再有其他人出现了,若是那个凶巴巴的婢女识趣儿的话,说不定他和秦月染……

陈博礼连忙摇头,将脑子里升起的遐思绮念都驱散,又默念着:“小生有口无心,佛祖有怪勿怪。”

这儿毕竟是佛菩萨的地界儿,还是不要太放肆了。

打定主意之后,陈博礼就走到刚才绊倒他的石头旁坐下来,伸手在石头上拍了拍。

虽然这玩意儿刚才让他出了丑,但也意外地“促进”了他和秦月染之间的感情,若是以后他和她之间能成事,就把这块石头搬回他们的府邸里去供起来。

如今虽然不是冬天,晚上不必受天寒地冻之苦,但是现在已经是临近初夏,晚上的各种小虫子很多,让他也是不胜其扰,但是一想到等会儿还能见到秦月染,他便又兴奋地顾不上这些,只顾着把头脸护住,不要被叮咬得那么难看就好了。

另一边秦月染回到了香房,看到坐在桌边枯等的秦月朦,又闻着房中点的熏香,冷笑着说:“那个蠢货极好应付,若这样你还会失败,就直接去别庄,别回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