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府做烟花爆竹最出名的人姓毛,最巅峰的时候,重庆内婚丧嫁娶所需的爆竹,几乎全都出自其手。

正因为他做的爆竹太过出名,所以大家甚至都忘了他的本名,直呼其为毛爆竹。

原本段岩以为,既然毛爆竹做烟花爆竹的手艺这么好,那么其家即便不是巨富之家,起码也应该小康才对!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反正当段岩看到眼前几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连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的时候,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毛爆竹的家。

“不是小老自吹——在这重庆府,小老做的爆竹若认其二,那就绝对没人敢认其一!”

以为是生意上门的毛爆竹将自己的手艺夸了个天花乱坠然后才小心的道:“不知道二位是想要什么样的爆竹?若是红事所用,价格就需高些,若是白事所用,价格方面好商量……”

段岩却没急着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好奇于以毛爆竹的手艺,如何将日子过到了这般田地。

“小先生有所不知……”

不知段岩身份的毛爆竹看他一身生打扮,倒是恭称了一声先生这才诉苦起来。

烟花爆竹这生意,注定就是为映衬气氛而生的!

无论是婚丧嫁娶或者是年节,都得人们的日子过的富裕才舍得花钱搞的热闹点……

而现在,兵荒马乱,物价高企,几乎所有人都为着糊口而拼命,又哪里有余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也是!”

听着这些话,段岩忍不住叹息一声,看看房屋周边的模样,忽然开口道:“看贵舍的模样,毛老哥应该尚未娶妻?”

毛爆竹今年三十有五,的确尚未娶妻。

一个年纪不小却尚未婚娶的光棍,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之前以为是主顾上门,才陪着多说了些的毛爆竹,现在见段岩一直东西打听,却不提买爆竹的事情,闻言便不禁有些着恼,不悦道:“小先生你到底需不需要爆竹?如果需要,尽可说来——如果不买,我可没工夫陪你消遣!”

信息时代而来的灵魂,岂会不知道自己这么追问几如伤口撒盐,极其不妥?

但段岩这么问,却根本就是另有深意。

所以见毛爆竹着恼,段岩一点都不着急,而是看着毛爆竹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以你之才能,绝不该只是过这种生活……”

听到这话,毛爆竹顿时一愣,心说我一做烟花爆竹的手艺人,跟才能有什么关系?

“毛兄谬也!”

段岩笑道:“听闻毛兄所做之爆竹,声翠如俪,半里可闻,最绝的是烟花,能于夜空绽放七种色彩,简直前所未闻,这等本事,可绝非一般手艺人能成——毛兄一身本事,却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一是生逢乱世,时不与你,当然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能发现毛兄之才的伯乐!”

这番话,听的毛爆竹似懂非懂,不明所以,只能巴巴的看向了一旁的来福,想让之解释解释段岩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笨!”

来福没好气的白眼才道:“我家小郎的意思是,你这身本事,要是肯跟着他,那么荣华富贵不敢说,但让你衣食无忧,再找个婆姨生几个娃子之类,绝不再话下!”

“当真?”

听到这话,毛爆竹盯着段岩,激动的浑身都在哆嗦。

“真自然是真!”

段岩笑笑,这才道:“不过其中定然几多危险,甚至还有可能需要上战场——要是毛兄怕死不敢的话,那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

“我倒是想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