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朵朵火苗飘下来,落到他们身上,他还以为这是雪花,它舞动着,沾到皮肤的时候,是那样的冰冷,之后便是锥心蚀骨般的痛……

“怎么回事?”

“救我……”

涅盘业火烧起来,无声无息。看上去,只是舞动的光晕。不明所以的人拿手想去拍掉,却沾在手上,瞬间皮肉皆化,露出白骨……

“是火!”有人凄厉的喊:“别去碰它!”

有人曾经说过,在诸多死法中,烧死是最为痛苦的。战马惊鸣而起,它们虽不像人类那么聪明,却比人类更明白危险。

破空呜咽的箭声,把那些身上烧涅盘业火的人全都射死。作为战友,此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死的痛快些。

羊角号呜呜的响着,催促撤军。他们想不到过河之后的第一次进攻,会以这种方式失败。

看着大军撤去,之前遭受业火之苦的人,被同袍纷纷射死在地上。凉州城的人没有喜悦,只有恐惧。他们看到人一死,业火就会熄灭。而那些还有一口气的,业火直烧到化成一堆劫灰,寒风一吹,飘散在风中……

他们看向萧离,这个怪人绝不是神,神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对待苍生。他也不是鬼,鬼没有他这般残忍。

萧离静静站在城头,背负双手,一派高人姿态。

他看向少年风羽,说:“你觉得,我做你老师可够资格?”

风羽点头,喊道:“够,够,够!”

萧离笑了,这少年就是个妖孽之才。修为不高,却已有了超越合道的心境,否则在王府时也不会那么惊讶的看着自己。

金奢狸看他做作的样子,就觉得恶心,说:“滚下来吧!”又吩咐下去整顿城防,准备迎接第二次进攻。

萧离说:“不用了,我想图鲁奇再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

萧离冷笑,这还用问,他已经感觉到有数十万大军,从东方来,正向凉州靠拢。明善说的对:阿满那个兔崽子,真的说动了龙骧和博毅,两人倾尽全力兵援凉州。

金奢狸又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眼下的局势,有事你可不要瞒我。”心中一动,又问:“你是不是去求花惜那个贱人了?”

萧离摇头:“我怎么会求她,直接命令她就是了。”想到阿满那个兔崽子,这么小的年纪,还不知道女人是什么玩意儿,就敢任人摆布,涉入权斗杀戮中,他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于是怒道:“我一定要打死那个兔崽子?”

金奢狸说:“那可是你亲生的。”

“所以打死他,大不了再生一个。忤逆之子,要来何用?”

金奢狸有点不喜欢这话:“是否出兵援助凉州,又不是孩子说了算,是那个贱人的主意。她巴不得我和阿满死在战火中……”

萧离莫名其妙:“你以为我说的是谁?”

金奢狸疑惑道:“不是贱人的儿子?”

“是你的儿子,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金奢狸顿时火了:“萧——混蛋,阿满能干什么,他从小就不惹祸……”

萧离说:“那你看着吧,看这兔崽子能给你什么样的惊喜。”

金奢狸恨声道:“你怎么就是看不上他?”

萧离想了想说:“因为他比他老子还要混蛋。”

数十万大军,以防守姿态驻扎在凉州城外。看战旗,金奢狸认得是蓝关守军和秦岭大营。

自五年前传出萧离死讯,他们与凉州的关系便淡了许多。这很正常,天下有了新帝,却与凉州无关,隐隐的还与凉州利益相冲。都是聪明人,不用做的太绝,但还是要避嫌才好。

金奢狸恨道:“你真的去求花惜那个贱人了?那贱人现在怎么样,像我一样愁白了发么?”

萧离冷笑:“你好好看看,自己生了个多好的儿子吧。”

大军闪开一条路,阿满骑在高头大马上,龙骧和博毅,一左一右的跟在后面。金奢狸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母亲,我回来了!”

金奢狸无语。

萧离轻声说:“瞧他人模狗样的,搞得比老子还威风。”

城门大开,阿满策马飞奔入城。那份骄傲,好像他才是救了凉州的英雄。

事到如今,金奢狸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阿满说:“母亲,我带兵回来救凉州了。”

金奢狸不理他,而是问两位龙骧和博毅:“两位将军,你们怎会和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小孩胡闹起来了。”

龙骧说:“他即便是个孩子,也是小王爷的身份。”

博弈也说:“是呀,小王爷的命令,我等不得不听。虽然出兵需要军令,但小王爷既然开口,那和军令也没多大差别。”

金奢狸看向摩崖。摩崖说:“他虽是个孩子,却很聪明,真把大兵带来了。姑姑,凉州之危可解。”

金奢狸又不是笨蛋,怎会想不到后面的事。倘若朝廷不满,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而且龙骧和博毅两人,她也不能完全信任。因为这件事,透着古怪。她绝不相信,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可以说服两个百战余生的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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