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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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三天,张黑子和王光丽就开着大卡车来到王家庄,还装上了一大卡车的红砖,堆在村庄北面的河边,让一村庄的人都称赞不已,都说王家有福气,只生下两个漂亮的姑娘,大姑娘、大女婿还专门拖来小红砖,准备为他家盖新房子。
张黑子和王光丽把在山西阳城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就开车到河南这边来,接上望明月到河北地界跑长途运输。望明月从鄂西北山区出来之后,就见识了中原大地,现在又要到华北平原,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只要有树木的地方就能显示出是村庄。大卡车在笔直的大道上奔驰,两边高大的白杨树向后倒去。望明月感到外面的世界很新奇,也很精彩。他不时地向坐在身边的王光丽问这问那。
他们这一趟是把河南的煤炭带到河北去销售。然后,看到保定市场有羊毛线销售,各摊点、商店堆积的是五颜六色的毛线,有纯羊毛线,有涤纶毛线,也有羊毛涤纶混纺毛线,价格不一样,各有千秋。望明月看到一种纯羊毛线的产地在河北,他提议道:“我们去厂家看看吧,也许厂家的品种花色齐全,还是出厂价哩,也应该比这里的批价要便宜。”
“好啊!”王光丽拍了拍张黑子的的肩膀,说,“走,开车去。”
“选好了货,正在谈价哩!”张黑子抹了抹络腮胡子,在一个摊位跟前看羊毛线,有些不舍,“多好的羊毛线,拉到河南、湖北去,肯定能有销路。”
“大哥,到厂家去。”望明月附在张黑子耳边说,“你知道生产厂家吗?就在附近的高阳县。我们直接到厂家提货。”
“高阳,离保定不远。”张黑子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走,开车过去。”
他们一路西行,在沿途就看到大道边上竖着许多生产羊毛线、针织棉纺厂家的牌子。每到一处,望明月就提示他俩:“大哥,大姐,又有一个生产厂家。”就这样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个生产厂家看样品,谈价格。望明月就用一个笔记本记下厂家、品名、规格、单价、质量等要点,为王光丽购货提供决策依据。有许多厂家的厂长、副厂长、销售部主任亲自接待他们三人。因为他们是开着一辆大卡车进货,不敢小看他们。还把他们引到生产车间,看生产流程,也把他们带到原料仓查看原材料,打成大包的羊绒,是从澳大利亚进口而来,也有打包的棉绒是从美国进口而来,这让望明月大开眼界,原来只在本上看到的外国名字,居然在这些厂家能看到从那些国度里供的货物,可见世界之大,而又如此之小。
他们在高阳县城周边走访了大大小小几十家生产厂家。望明月都一一记下这些厂家的地址、厂名、厂长、销售部人员的电话、姓名。还有的厂家的厂长、业务人员都给了他一张名片。上面都有详细的信息。望明月就将名片上的信息又整理到笔记本上。他把各种各样的名片交给王光丽,她是主人家,喜欢花花绿绿的大大小小的名片,放在一个专门夹名片的夹子里。
在一家国营的生产厂家里,他们看了原料、生产车间、样品之后,王光丽又在望明月的建议下,决定进一批羊毛线,选好了颜色、规格、数量,也谈好了单价,这里比在保定的批市场要便宜得多,而且还是正宗的纯羊毛线,不存在假冒伪劣商品。到了吃饭的时候,这个厂的领导还留下他们三人在厂里食堂就餐,当然是同工人们分开吃,他们是客人,在一个单间里吃的是桌席,有厂长、副厂长、销售部门的负责人陪同。饭菜丰盛,规格也高,还有白酒。中国是礼仪之邦,无酒不成宴席,厂长非要给他们三人敬酒。
“他,”王光丽指了指张黑子,说:“我丈夫要开车,不能喝酒。”她又指了指望明月,“他是我弟弟,年纪太小,也不能喝酒。”然后,她用手按了按前胸,“只有我陪各位领导喝一杯,初次打交道,得到各位领导的厚爱,先干为敬。”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翻转酒杯,“看,我已干了,请诸位干下。”
一桌席的人端起酒杯干下一杯酒。这个厂长也是见多识广,经常泡在酒席上,知道女人喝酒的能量,要么不喝,要么一喝就喝的江湖泛滥。他们看到这个从山西来的女人,苗条大方,一口能喝下一大杯酒,酒量肯定是在一两斤以上,这样的女人不要去缠她。反过来被她缠上了,自己会醉倒,洋相百出。厂长只好说:“吃饭,吃饭。我下午还要到县政府去参加一个会议,不能喝太多,就一杯酒表表心意,下次再来,我一定好好陪同,喝它个一醉方休。”厂长不喝酒,大家也就不轻举妄动。王光丽也见好就收。
“姐姐漂亮,”这时,厂长把话题转移到了望明月身上,“弟弟也机灵,这么个年龄就出门做生意,闯荡江湖,将来一定有出息。”并为望明月夹了一只大鸡腿儿,“这个,一定要啃下,这是我敬你的酒。”
“谢谢厂长。”望明月也站起身来,表示对厂领导的敬意。
“坐下,坐下。”厂长扬了扬手,“别客气,吃饱,好长身体。”
王光丽又端起酒杯喝下,说:“这杯酒,我就代表我弟弟,敬厂长一杯,先干为敬。”她一口喝下杯中酒。厂长只好喝下一杯酒,然后,他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喝完了,就吃饭。”
他要控制住酒席上的局面,不然被一个外乡的女人喝倒一桌的人,传出去是一个笑话,不好听。
他们就草草地吃了饭,王光丽满面春风地同厂领导们握手告别。他们一路走一路看,根据望明月提供的信息依据,购进毛巾、床单、浴巾之类的日常用品,都是生产厂家的出厂价。他们装满一大卡车的货物,用帆布盖好后车厢,就经过保定市,一路北上。
临进北京地界,张黑子把车刹住,就在路边的餐馆里吃饭,听餐馆的老板说,北京过去是皇城,如今是国家的心脏,历来戒备森严,大卡车不能进城,更不能在十里长安街上乱跑,再说,北京的人民不稀罕一车羊毛线、棉毛巾、棉床单之类的物件。何必要去惹那个麻烦呢?王光丽就当机立断,先到天津,然后再北上,绕过北京城,入东三省。
张黑子只能听女人的话,他只能开个车,生意场上,他还是一抹黑,哪怕跟自己的女人在各城市间穿越,跟市民打交道,不同于他先前在乡村里收购一些农副产品之类的东西,那是同老实巴交的农民打交道,一手钱一手货。可是,同生产厂家的经销商做生意,不多长几个心眼儿,就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这是一个知识的时代,哪叫他不好好读,没有化就是可怕。
他们开车,向东就到了天津的地面,直接按照路牌上的指示,把大卡车开到塘沽大码头的小商品交易市场,先找到市场的入口,就在入口处把车停下。张黑子掀开帆布,站在车上吆喝:“快来看来,快来选。上等的羊毛线,优质的棉毛巾、棉床单,批价,一人限购一件。”
王光丽货收钱,她也吆喝:“天津的老少爷们儿,上等羊毛线,一斤十五元,毛巾2元1条,床单六块钱一床啰。”
望明月负责记账,也负责维持秩序,防止有人拿货不付款。不一会儿,就聚集有不少的男女老少,大家上前来看毛线、毛巾、床单,把大车团团围住,水泄不通。望明月在外面冷眼观看,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他将人们,拦到一边,让他们排队,排成两个纵队,分别让张黑子、王光丽一手收钱,一手货。他把这个乱糟糟的场面控制下来,人们就排成了两行纵队,有秩序地购买大卡车上的毛线、毛巾、床单,他协助张黑子货,还要维持场面。
不到半天的时间,大卡车的货物就被抢购一空,还有许多做坐地经销商商人找到王光丽订货。望明月就负责记下这些经销商的地址、姓名、联系方式,他们要赶紧回头再组织一车货过来。这时候,就来了几个市场管理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说他们还没有登记,也没有交进场管理费,把大卡车扣下,还要罚款。这时,张黑子就急了,这大卡车是他的命根子,刚刚把贷款还完,开始挣钱了,就要把车扣下,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抖动着满脸的络腮胡,大吼道:“扣车可以,谁不要命谁来扣?”他边说边跳进驾驶室里,关上车门,点着车,瞪大眼睛,把车动,要冲刺的样子。
“你冲出了商品市场,冲不出天津。”市场管委会的工作人员笑道,“我们马上通知公安机关在各路口设卡。现在,只是说扣你的车,交罚款,到那时就连人带车扣下。”
望明月一听话里有话,扣车交罚款,是不是不扣车呢?他走近市管会的工作人员,问道:“只要钱吗?不是要车吧?”
等他证实只需要交一笔罚款,就可以放行大卡车,更不扣留人。他赶忙扯下王光丽的衣角,对她说:“姐,他们说了,只要一点儿罚款?不要车,也不要人,快把黑子哥拦下来吧,他要真冲出去撞人,车也没了,人也扣下。”
王光丽这才醒过神来,在车头拦住张黑子,高声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敢在天津这么大的世面上撒野?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光景,你不要命,也不顾老娘和我娃吗?给老娘下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人家是市场管理委员会的人,人家就是要维持经济秩序的人,也不给人家打招呼就是一个错。你不认错,还在这里撒野,是错上加错。”
张黑子好长时间没有听到王光丽在他面前称老娘教训他,再看她横眉怒目的样子,真是生气了,只好乖乖地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王光丽上前就夺下他手中的车钥匙,说:“走,跟着市管会的人走?”她这才转过身,对那几个工作人员笑脸相迎:“这样吧,我们初次来到天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现在补一个登记。看在我们是从山西老乡的份上,大老远的地方跑到这儿来做一点小生意,也是给天津人民丰富生活急需的用品。你们也看到了天津的父老乡亲,还是欢迎我们的,喜欢我们供应的羊毛线、棉毛巾、棉床单,能不能少交一点罚款?放我们走,我们好再来为天津的人民提供更好的日常用品,为天津的父老们服务。
“就罚一百吧。”市管会的工作人员开口说,“我们把户名、车牌登记一下,如果商品出现质量问题,好找到你们。”
“一百?抢钱喽!”张黑子开口说话,一开口火药味很浓,“我们这趟是不是赚到一百块钱呢?一瓢就给我舀去了。”
这个小商品市场的出入口虽然很大,但是川流不息的人流,围观在大卡车的周围。这时候,走过来一位披的中年妇女,是一个领导的样子,她说:“这次罚款就免了,只交二十元的登记费,下次来的时候,就先到我们办公室报到登记,然后由我们市管会的人引导,在市场内指定一个地方交易,不要把车堵在出入口上,万一市场里出现火灾重大事故,怎么来得及逃生呢?”
“啊,这么说,还行。”张黑子不再抖动满脸的络腮胡子。
“你们的货很抢手,说明在天津有市场。”还是那个中年妇女说,“我们天津的市场,欢迎你们的到来,就是要把全国好物资运到天津来,让天津的人民受益。”
王光丽赶忙从包包里掏出二十元钱交到市管会的工作人员手里,他们就撕了一张票给她:“好好保管,下次来有人查验,这票就是凭证。”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化解了,他们坐在驾驶室里,张黑子从王光丽手中接过车钥匙,把大卡车开出了小商品市场。坐在驾驶室里的望明月说:“我心里还在怦怦跳呢?”
“你跳啥呢?”张黑子瞟了他一眼说,“货也不是你的,车也不是你的,要扣也是扣我的车,也是扣我的人。你心跳个啥?”
“我害怕你一踩油门,冲出小商品市场,”望明月皱了皱眉头说,“把我和姐姐留下来当做人质,你却跑了。我们怎么办?”
“我只是吓唬他们,”张黑子笑了笑,说,“我哪能当真呢?这么大的天津码头,我一时冲得出去吗?”
望明月跟着他们闯世界,试试生意场上的水的深浅,积累人生的经验,为今后的事业打下基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