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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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只有大黄狗在大门外值守夜班,只要有风吹草动,它就出叫声,这是正常的值守。一旦遇到特殊情况,大黄狗就会狂叫起来,这样,就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大家会起来,共同应对意外突的事件。幸好这一夜,大黄狗很安宁地守护在望家。
望进财也睡了一个好觉,天一亮,他就走出大门。大黄狗对他摇头摇尾,并在他身前身后蹭来蹭去,以示友好。望进财很感激大黄狗的忠诚,到厨房里拿一块昨天剩下的腊肥肉,丢给大黄狗。
大黄狗很少有这样的待遇,在原先的主人家里,最多是主人吃饭的时候,钻在桌子底下,吃主人家扔下的骨头,要么就到厕所里吃主人拉下的屎。现在到了望家,还能吃到主人赏给的肥肉,它大有知恩图报的情结。
一个下午,两个舅倌子检查在树林里下的套子,狼是没有套着,但是,套上了五只野鸡,也套上了一只猪獾子,还是有所收获。这些动物都被钢丝套勒得半死,栓在门前的场地上,还在挣扎,但是,没有逃生的可能。两个舅倌子就拿着刀子,将它们宰上刀,烧上开水,烫毛。望山松、望山竹起床后,看到两个舅舅在忙着整理野味,都高兴地蹦跳起来,喊叫:“今天有野味吃了。”
望进财的丈母娘说:“真造孽。多可怜的野鸡,猪獾子!”为什么要钻进圈套里呢?为什么不绕道走呢?”
“唉。俗话说,‘家鸡的肉,野鸡的汤。’野鸡炖香菌,好味道。”杨凤姑拎起洗干净的野鸡说,“还能爆炒鸡肝,下酒哩。今日大家好好地在这儿喝一顿酒,连日来,大家都劳累了,应该好好的犒劳一下大家。”她真心想把自家娘屋的人留下来,好帮助她驱赶豺狼。
望进财也剐净了猪獾子的毛,开了肚,只留下心肝,作下酒的菜。他说:“难得大家相聚在一起,用老黄瓜炖猪獾子,大家饱尝一顿新鲜的山珍。”他也不想让丈母娘和两个舅倌离去,这时,正是需要人气的时候。有了人,豺狼不敢拢过来。昨夜,两条豺狼不是没有光顾牛、羊、猪栏么?
猪獾子不大,只有二、三十斤的样子。它常年在山林里的地洞里,靠刨土里的根茎,捡地面的野果子为生,在晚上的时候,一不小心就钻进了钢丝套子里,就出不去,勒着了颈脖子,断送了性命。野鸡也是不小心,钻进了套子里,越扑腾越被勒住,所以,都丢了性命。可是,生性狡诈的豺狼,为什么没有钻进钢丝套子里呢?它们似乎闻到了不详之味,没有人走过的地方再走过来。所以,它们幸运的逃脱了灭顶之灾。
不过,再狡猾的猎物也斗不过好的猎手。
望进财的二舅倌和大黄狗留下来,同望进财一道打豺狼。他丈母娘和大舅倌在吃了猪獾肉,喝了野鸡汤的午后,就离开望家山,回到自己的家中,有干不完的农活在等待着他们完成。这是在农村实行耕地承包制后的第一年,各家各户都要用足劲,在自己的责任地里干活,自产自收自吃,谁也不服输。望进财想留下他们,也是留不住人,将大黄狗和二舅倌留下来了,就是岳母的大恩情。
山里的人户都住得分散,只要是勤劳,在自家的屋前屋后、山坡上开垦土地,种下包谷、土豆,点上一窝南瓜,到时候就有收获。望进财在春天就点上十多亩包谷,用山林里的树叶子、枯草作肥料,包谷比大集体时长得旺盛,也多结一捧包谷,而且包谷棒子也粗大一节,这就是分地到户,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好处。
下午,他们掰回许多包谷棒子。在天黑之前,望进财和二舅倌又重新布置钢丝套子,认为有豺狼要经过的地方,就要放一个钢丝套。
这两日,望进财和杨凤姑不敢把牛、羊、猪放出栏外放养。他们把包谷杆子铡成短截投放到栏里喂食,受伤的猪也是在圈栏里喂养。天擦黑的时候,杨凤姑手提一桶猪食,打开栅栏门,喂养那头半大的猪仔,刚把猪食倒进猪槽里时,猪仔就过来抢食。
忽然间,听到大黄狗在屋子跟前狂叫,只见一只灰色的狼在撵大黄狗。杨凤姑丢掉猪食桶,顺手抄起一根树根,跳出圈栏,协助大黄狗。那只豺狼看到有人追打过来,就绕到了大黄狗一侧。大黄狗仗着有人,就掉头追赶那只灰狼。杨凤姑也跟着追打,边赶边喊叫:“大灰狼,大灰狼。”
在山坡上收包谷的望进财和二舅倌听到喊叫声,大黄狗的狂叫声,知道场院里出事了,急忙奔下山坡。他俩赶到屋子跟前,已不见了大灰狼,只听到大黄狗在冲着对面的山林狂吠乱叫,说明大灰狼已经逃进了对面的山坡。
就在杨凤姑再转身来到猪栏里时,现半大的猪仔不见了,她心里一惊,喊道:“猪仔被狼叼走了。”
望进财跟进猪栏,在朦胧的夜色下,看到地面上洒有点点的猪血。他确认这头猪仔被狼叼去了,他气得浑身抖,恶狠狠地说:“我与豺狼不共戴天。”
原来,两只豺狼在望家山的望家四周游弋,把望家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望家的男人在山坡上劳作,就潜伏在猪栏所在的山沿树林中,没有钻进望进财下的钢丝套里,也未踏上他们挖的陷阱,侥幸地逃过了重重障碍。当看到这家的女人打开栅栏之时,两只豺狼作了简单分工,一只豺狼跳出来,对付大黄狗;一只豺狼趁着女主人协助大黄狗对付那只狼的时候,就纵进猪栏里,叼起已受伤的猪仔,顺着它们经过的地方,逃进树林里去。
那只与大黄狗周旋的豺狼看到另一只狼已经得逞了,再不恋战,在夜色的掩护下,也逃进森林里去,同另一只狼汇合,享受美味的晚餐。它们已经吃掉了望家的一只羊和一头猪,还要打望家牛羊的主意,它们是豺狼的本性,贪得无厌。
杨凤姑一眨眼之间,看到一头百十斤的猪没了,大半年的辛劳付之东流,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呢?穷困了半辈子,刚刚有了一点起色,有了一线希望,又被大灰狼缠住了。这今后该怎么过啊。”
那时,天擦黑,杨凤姑就把望山松、望山竹两个大一点孩子放在厢房里照顾还小的望明月,不要随便出门,怕被狼叼走。这时,两个能跑跳的孩子听到母亲在外嚎天呛地地哭叫,吓得跑出门来,围在母亲的跟前哭叫,也引在厢房里床上的小孩望明月哇哇哭叫。不多言多语的二舅倌,只是在门前空地上转圈子,自言自语:“这该如何是好呢?怎么逮住两只豺狼呢?”
“别嚎叫了。”望进财忽然一声吼,“哭有什么用?把孩子带进屋子里去,再引来豺狼,连小孩也叼去了,更没有希望。”他向着山坡黑黑的树林子恨声恨气,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杨凤姑一赌气,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扯着一个孩子到屋里去。
大黄狗狂叫了一气,也不叫唤了。它知道两条豺狼已在林子深处撕吃猪仔,大黄狗回过身来,围绕着望进财的二舅倌转圈子,是告诉他,它可以带着他们找到豺狼的藏身之地。
二舅倌同大黄狗朝夕相处,懂得大黄狗的意图。他抄起一把板斧,低沉吼叫道:“我们只守不攻,让豺狼得寸进尺。现在就让大黄带路,找到那两只狼,砍死它。”
望进财也鼓起勇气,拿了一把砍刀,让大黄狗在前带路,一头撞进树林里去。他们是山里土生土长的人,熟知山林里的地形地貌,已习惯摸着黑闯林子。好在他们抽旱烟,身上经常带着火柴,在林子里,可以点着松明节或火把作照明。
杨凤姑在屋子里听到两个毛手毛脚的男人凭着一腔热血,在黑夜里闯森林,那林子危机四伏。她追赶过来,喊道:“你们饿着肚子,到森林里去送死呀!”
她二兄弟闷声闷气地说:“不怕。”
“回来。”杨凤姑追赶上来,拉过望进财喝叫道,“你要去送死,独自去,不要搭上我娘家的兄弟。如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爹娘交待。”她又冲着二弟吼叫,“回去。损失一只羊一头猪,算不了什么,我明年再养几头肥猪就是。”
“回去吧!”望进财停住了脚步,他听到妻子这么一说,顿时清醒过来,不能一时冲动,头脑热,莽撞行事,后果不堪设想。他知道,这黑夜里,他俩不是那两条豺狼的对手。这个时候深入到林子深处,正是豺狼们希望的时候,不要中了它们的奸计。望进财不走了,他二舅倌也不敢贸然前进,他唤着大黄狗:“大黄,大黄,回来。”
他们一行人回转身来,大黄狗只好冲着树林深处一阵狂叫,是警告林中的豺狼,不要得意忘形,见好就收。
望进财在厨房里,坐在火塘边,吃猪獾子肉,喝野鸡汤,饮包谷酒,聊着关于豺狼的事情。杨凤姑只是心痛那被叼去的猪仔,到过年的时候,还能买一个好价钱,一头肥猪要值几百元钱,在山里人家还能过一个富裕的年。
“这两条豺狼,”望进财恨得咬牙切齿,“我捕到后,剥下两张狼皮,也能值几百元钱,还能抵一头肥猪。落得吃好多天的狼肉,熬几大罐的狼骨头,那个贼骨头还能祛风祛湿。”
二舅倌子一口喝下半碗烧酒,恨恨地说道:“那两条狼成了精,一个佯攻,一个突袭。它们的战术比我还精。连我就想不到这样的方法,居然把猪仔叼去了,还不上我们的当,居然不踏陷阱,也不钻套子。它们好像认识我们的套路。”
“啊呀!”望进财突然恍然大悟,“这两条狼就是成了精,比人还要精。我们挖的陷阱,是翻动了泥土,它能闻到土腥的气味,就不到陷阱的跟前去。我们下的套子,是明晃晃的钢丝,它们眼睛贼亮,不会把头往圈套里拱。所以,我们要改变战略战术,用夹子夹住它们的腿子,看它们还往哪里逃。”
“那种铁齿夹子,只有山脚下的镇子里有,二十元钱一副。”二舅倌说,“明日下山去,买几副回来,要一百多块钱。你有钱么?”
“一百多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杨凤姑摇摇头,表示反对,“我们的家底,你很清楚,现在连五十块钱凑不出来。再说,买回铁夹子,要是夹不住狼,还倒赔了那么多钱,不划算。我们穷家小户人家,再经不起折腾。”
“唉!”望进财拍拍脑袋,夹起一块猪獾肉,说,“买什么呢?我们自己动手做几副夹子,又省钱又管用。”
“拿什么做?”二舅倌子又喝下半碗酒,问道:“有原材料吗?”
“有。”望进财也喝下半碗酒,异常兴奋,“我在镇子的修车行的废品堆里捡回来许多弹簧、钢圈、钢丝。有现成的木板,就能做夹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