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放下主人的鬼脸蛾,实在太害怕面前的两脚兽了。

它吓到闭上眼睛,以自欺欺虫的方式麻痹自己。

然后,它听到主人惊讶的声音,睁开眼时,看到主人眉心上亮起的灰月符号,泛着灰蒙蒙的微光。

倘若观察得再仔细一些,主人的眼睛犹如两泓清波,变得更加纯净。

每一次眨动,都像是一圈圈涟漪扩散在湖面之上,只要入神地观望一会,似乎就能冲洗心灵上的尘埃,给虫更多的安全感。

“好惊人的变化……”

黎景明低头,审视自身。

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多了一层莹润的质感,像是涂上一层养颜体膏,更显年轻活力。

而全身的肌肉轮廓看似没有变化,但是站立的姿态更加放松,无论是转动脖子还是抬起手臂,如风一般自然随心。

当然,右手小拇指上多出的灰色戒指,难逃他的感知。

这枚看起来古朴却又寻常的饰品,仿佛是人体延伸出来的骨头,有着血溶于水的亲切感。

轻轻摩擦,黎景明如遭电击,游离的神色徘徊了一圈,喃喃自语道:

“尊师戒……”

“特殊职权……门徒?”

因为汲取到传承讯息,黎景明神色有些发愣。

夜寒君暂时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王欣菲的面前,两指夹住第三枚灰月之钥,冷冷看向她的双眼。

赐予灰月之钥,对他来说并没有额外的负担。

但是,外界的情况仍是未知之数,只要生存基地的强者没有抵达,鬼手就是全场最强的战力。

一旦他察觉鬼牙和鬼猎迟迟不归,疑似失手,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样的危险举措,不惜代价的达成他的目的……

紧迫的时间内,无声的盯凝,夜寒君双眼中的冷意,更浓一分。

王欣菲牵强地笑了一笑,自语道:“我似乎……没有选择。”

“不,你有。”

夜寒君淡淡道:

“你可以不屈服我,选择自裁,只是你做不到罢了。”

“我并不想死……”

王欣菲扬起头,丹红色的眸子虽然发颤,但还是尝试着对上他的眼睛,轻启唇齿道:

“也许,你看到的我,并不全是我……”

“过去,我确实活得昏昏沉沉的,置身家族光环之下,对于其他东西一无所知,肆意享受着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但自从知道,我存在的意义,不过是家族用来联姻的工具以后,我愤怒、彷徨、消沉、心灰意冷……如此循环,最后我依然鼓起勇气参与生存试炼,试图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这个既定的结果……”

“从踏出这一步开始,不管机会有多么渺茫,我至少会觉得,我在挣扎,在反抗。”

“现在,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机会……难道不是吗?”

说着说着,王欣菲发颤的口吻逐渐稳定下来。

她轻吐一口浊气,学着黎景明的样子,拜倒在地上,向着夜寒君恭敬道:

“弟子王欣菲,今日拜师于此。”

“不求寒师大公无私,也不求寒师给予我什么。”

“但寒师所言,今后奉若珍宝,能从寒师身上学得一分本领,那便满怀欣喜、感激不尽!”

夜寒君本能地皱起眉头。

脑袋磕在地上的王欣菲,并非虚情假意,将所谓的不甘和屈辱,暂时压在心里。

她的高傲,至少在他的面前,完全彻底的粉碎了。

剩下的,反而是另一种溺水者想要抓住稻草的祈盼……这一点略微的出乎意料。

闪电般斟酌一二,夜寒君将最后一枚灰月之钥,插进王欣菲的眉心。

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风险和机遇并存,这句话也要送给自己。

当他选择利用王欣菲处子之血和治疗宝珠的时候,某种意义上,他就和这个麻烦绑在了一起。

接下来,不管是绑定门徒还是杀死,都无法逆转时间,阻止后续麻烦的出现。

“轰!!”

心灵的震撼,无可复加。

直到灰月之钥融入眉心、融入灵魂,睁开眼的王欣菲,方才知晓黎景明刚才的表现,到底有多淡定。

夜寒君本该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皱起一丝。

他不再去想麻烦的事情,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