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龄将这两人的行为都收进眼底,忍了又忍,才忍住抬手扶额的冲动。

那不是别人,正是崔嵬的徒弟,东华宴的时候,花高价买下彼岸火、但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的倒霉鬼。他捂着后脑勺转身,见到萧峋后惊得原地跳了一下:“是你”

“是我。”萧峋笑眼弯弯回道。

他对萧峋,是又惊又怒又怕,捂着头往后退。这时有人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扶住他肩膀,止住他继续向后的趋势,道:“走哪儿去”

声音低低沉沉。

谢龄抬眼对上他的视线,那平湖剑派弟子面上露出欣喜,回头道:“师父,您在这儿啊”

他是崔嵬的徒弟,所以他口中的师父,自然是崔嵬了。

崔嵬仍旧披着那件幻色大袖,头上站着只乌鸦,发间插着根桃枝。他朝谢龄一扬下颌,对他徒弟道:“那是人间道的雪声君。”

他徒弟将头转过去,神情起初错愕震惊,紧跟着换成敬仰钦佩:“雪声君晚辈见过雪声君”

他向谢龄一礼完毕。崔嵬将他肩膀一拍,上前数步,打量萧峋选中买下的马车打量一番,对谢龄露出个笑容:“这是你们买的马车那么谢小仙,咱们一块儿走”

没想到是个来蹭车的。谢龄心中吐槽,面上平静,没立刻拒绝,亦未立刻答应:“你打算去哪”

“没有目的,四处走走。”崔嵬道。

“”

“行。”谢龄想了想,同意了崔嵬的请求。这人是个敢单挑寂灭境的游天下境,有他在,安全系数上升不少。说不定,还能了解一下他和古松之间的过往。

“多谢多谢。”崔嵬对谢龄执了个随意的礼,回头吩咐自己的徒弟:“你驾车。”

“是,师父。”他徒弟应下。

“你们去哪”崔嵬问谢龄。

“暂定往西。”谢龄答道。

“听见了吗”崔嵬对他徒弟说。

后者忙不迭点头:“听见了。”

谢龄走进马车,身后跟着崔嵬,萧峋买点心去了,最后一个上来。

车厢顶上嵌了颗夜明珠,正中的小桌上摆着一壶茶、几个茶杯,旁侧有个小小的置物架,置一古朴的细口瓷瓶,瓶内插着两朵清雅的白花,幽香盈溢。所有的座椅上都垫了软垫,脚下还铺着一条薄绒毯。

崔嵬垂眼一扫,赞道:“布置巧妙。”然后转向萧峋:“你弄的”

萧峋耸了下肩膀。

“驾”

崔嵬的徒弟在车外坐好,伴随着一声喝令,马儿拖着车轮向前走动。

夜明珠光芒柔亮。有阵法加持,马车行得平稳。谢龄来到这里后,已然习惯用看打发时间,便取出一本来。萧峋则往桌上摆开药炉、药材和水,开始为自己煮药。他不避讳崔嵬。孤晴是他和崔嵬一起杀死的,他受了多少伤,崔嵬清楚得很。

这两人都有事做,崔嵬眼珠子转了转,将身侧小窗支起,欣赏车外的风景,但看了一会儿,又嫌无趣,干脆闭眼睡觉。

随着日头升高,小镇上热闹起来,听外面的交谈声,这似乎是赶集的日子。马车行驶缓慢,偶尔还遇到堵塞。谢龄以为出了小镇速度便能快起来,熟料刚过镇门,马车猝然停下。

“是你”

车外响起崔嵬徒弟那熟悉的喊话。

紧接着是他的一句质问:“你拦车做什么”

拦车之人瞥他一眼,没做理会。

他上前一步,朝车内人恭敬执礼,说道:“弟子谢风掠,请求与雪声君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