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最后是笑眯眯从永宁殿走的。

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拉上桑月见。

他这几日没有召幸桑月见,如今在永宁殿见到了,也念起了桑月见对他痴心一片的情意跟好处。

加上刚刚被桑月见几句陛下英明给吹捧得飘飘然,自然今晚便准备召幸桑月见了。

而皇帝一离开,宣明曜脸上装出的笑意和天真瞬间消失了。

演戏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上辈子,在皇宫里苟延残喘的时候也好,在漠北被人提防看笑话的时候也罢,为了不让人看轻,为了保全最后一份尊严,她也没少演戏。

更何况,如今的父皇,登基数载意气风发,前朝后宫都是一派和顺平静,没了夺嫡时候的步步艰难,没了初登基之时的夙兴夜寐,如今大权在握,心下也是难免自大几分,自然也好糊弄得很。

抄写《孝经》,便是为了在父皇的心中立下一个自己纯孝且知懂礼的形象,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而后,便是夜宴救驾。

其实,她当时完全可以让父皇受的伤重一些。

比如自己扑上去挡的时候,稍微偏那么一点儿半点儿的,若是父皇面上落下了伤疤,说不准对他的宝贝卿卿也就没有那么多犹豫不定了。

毕竟,就算再宠爱一个女人,他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

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得知纪容卿和旁人有私之后,毫不犹豫准备下手处死纪容卿。

要知道,那时候的纪容卿可不是如今的纪采女,而是为他诞育下了两子一女的宸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就算再被天命之女所吸引,他终究是天子。

可宣明曜在短暂思考后,就放弃了这一想法。

一则风险太大,就算成功伤了皇帝,但是皇帝盛怒之下,怕是满后宫要翻个底朝天,她不敢去赌母后的算计藏得密不透风。

君权的可怕,是超出想象的。

当初纪容卿的私情也是藏得很严实,不也被查了出来。

若不是程让的背叛加码,怕最后纪容卿也得栽进去。

如今若真弄成刺王杀驾,到时候,极容易把母后自己以及太子都给牵扯进去。

她是想纪容卿死,可那是建立在她们一家三口安稳无虞的基础上。

二则,若是父皇受了伤,那自己的救驾之功,也就折损了大半意义。

所以,如今的局面,是最好的结果。

让自己入崇贤馆,是父皇的决定,而非自己主动求来,日后便是父皇觉得不对,那和自己也没有半分关系,更不会招来忌惮。

放松下了心神,宣明曜将自己埋在了枕头中。

崇贤馆,自己重生回来后百般算计,终于算是谋来了。

“你说,陛下今夜召幸了瑶御女?”

安静越本已经做好了今夜继续侍寝的准备,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个令她有些意外的消息。

“是,奴婢从贤妃的宫人那里听到的。”

安静越不过是个采女,就算如今得宠,但到底时日尚浅,根基不深,宫里没多少打探消息的通路。

可她如今所居的,是云光殿的偏殿,正殿的主位便是三皇子的生母贤妃。

贤妃不得恩宠,但为人倒是十分大度,也乐得卖安静越这个如今的新宠几分面子,便让自己身边的人透了这个消息给她。

贤妃也是想安静越能够将圣上的宠爱多留一些时日的。

毕竟,她得宠,也是云光殿的脸面。

且安静越位分低,她也不担心短时间内被人跳到头顶上。

“行,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