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鞭尾最后并没有打在宣元辰的身上,堪堪停在了距离宣元辰的脸庞不过几寸处,吓得他下意识紧闭双眼,踉跄后退两步。

待他反应过来后,便要暴怒上前。

结果,被一旁的宣元景一声讥笑拦住了脚步。

“宣元辰,孤若是你,就该懂得闭上自己的嘴,免得再激怒了父皇,再尝尝父皇案之上那方砚台的滋味。”

这话中的讥讽,让宣元辰双目赤红,也让一旁的秦婕妤涨红了脸庞,暗暗低头垂泪。

可最终,宣元辰还是没再有什么动作。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若是直接和宣明曜动手,或许是能够讨回这口恶气,毕竟他的武课一直是优于宣明曜的。

可胜了又如何呢?

这宫里又不是靠拳脚高低定尊卑的。

自从舅父去后,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围绕在自己身侧的人变少了。

原本父皇是让自己和景王各自分理三部,如今宣明曜她已经办完了科举舞弊大案,刑部和吏部对她虽说不上令出惟行,可明显她在这两部中已然是说得上话的。

便是户部,凌砚和她虽然小有摩擦,可终究也是示好居多。

这小半年的光景,她在朝堂上可谓是风光至极。

谁人不知景王的尊名,便是宣元景都被她稳压了一头。

可自己这儿就全然不同了。

自己所统辖的三部,非但没有做出什么出色的政绩,还经常因着被宣元景挖坑犯错而被父皇申斥。

没了舅父的帮衬,母妃也是个帮不上忙的,宣元辰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他终究是年纪太小,历练太少,身旁没个人引路,竟是什么都不会做了。

而随着父皇的病愈,他手上那三部的归属也开始模糊不清了起来,父皇好几次命这三部的尚直接对宣元景呈报奏折,竟是直接越过了他。

宣元辰在朝堂之上,竟像一根找不到自己去处的浮萍。

这些时日,每次给父皇请安的时候,他都能看到父皇对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失望。

这也让他越加恐慌。

而母妃呢……

母妃只知哭泣抱怨,说秦家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说自己被降位后日子有多么难过。

希望?

父皇连舅父的身后名都不愿意给,身为吏部尚,朝廷重臣,死后父皇竟是半点儿追封或是抚慰都无,甚至在宣明曜手底下的人接连弹劾了好几个秦家子弟时,父皇也都全部视而不见,让人秉公处理了。

那好歹是自己的舅父,秦家更是自己的外家,父皇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了。

他虽然不知道最后太平司的调查结果是什么,但从父皇的态度不难猜出,舅父怕是犯的是重罪。

重到,舅父只能靠自尽来保全族人。

那自己还能如何?

他本就得了父皇厌弃,难道还要为了一个已经没用的秦家再去惹父皇雷霆震怒吗?

感觉自己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宣元辰,脾气越发暴躁了起来,今日才会明知挑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情况下,还是直接对宣明曜出言讥讽。

如今……

看着陈皇后冷漠的眼神,看着母妃默默垂泪的模样,看着宣元景嘴角的讥讽,以及宣明曜半个字都未曾给他的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