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花无烬溜进沉星住的寝殿,瞧他那面色腊黄,气若游丝的模样,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沉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哑声问,“干嘛来了?”

她坐在榻边,翘着二郎腿,悠哉的捻起小几上的点心咬一口,“看你几时殡天。”

他轻抬抬眼皮,面色阴沉,“和尚们来给我祈福,你是怕他辛苦想提前气死我?”

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是啊,仙君真是冰雪聪明。”又拿起颗葡萄专心剥皮放入嘴中。

沉星原本就觉头晕脑胀,周身乏力,这下更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滚!”

她吃的头都不抬,“不会,要不您先示范一个。”

又有人喷笑出声,红衣月老从梁上跳下来,捂着肚子,笑的弯了腰,“你。。哈哈。。。气人真有一套。。哈哈。”典型好了伤痕忘了痛的典型。

沉星目光森冷,语气不善,“月老,本君马上回天界了。”威胁的意味明显。

月老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顶多揍老夫几回,反正已经习惯了,如今都感觉不到痛了。”斜睨一眼独自吃的欢的花无烬。

听月老接着唠叨,“再说了,您这命数当初也是放了水的,不然怎的会带着记忆来渡劫,闹闹就得了。”还不知死活的白了沉星仙君一眼。

闻言,花无烬动作一怔,死死盯着月老,如漆的眸里意味不明,“哦,原来是可以放水的,那我家无忧为何不行?”

月老后退几步,脸上尽是谄媚的笑,“仙尊不同,他可是要入神境,何况如今修身养性,又有你日日护着,哈。。哈哈,不是也挺美好的。”

说完上来就给花无烬揉肩,她转转脖颈,半眯着眼,“他几时嗝屁?别拖个十天半月的,累坏我家无忧。”

月老掐指算了算,又跑出去看看天空,回来对着花无烬道,“就这几日功夫了,他的帝王星都黯淡的快瞧不见了。”

沉星咳几声,血溢出些沾在唇角,手指颤抖的指向二人,“你们给本君滚出去!”说了一句,就上气不接下气,喘半天。

花无烬泉水般的眼睛看向沉星,语重心长,“仙君啊,为人不易,且病且珍惜,毕竟这生老病死一般上仙还没资格体会呢。”

脸上的笑意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弯起好看的眼,“月老,咱们去膳房走走?”拍拍肚子,“吃了太久斋饭,都快忘了肉味了。”

两人有说有笑走了,徒留面色铁青的沉星一人,“花无烬!”哪还能看到人影。

一人吃烧鸡,一人啃羊腿,谁也顾不上说话,不时喝上口小酒,就是天气太寒冷了些。

“对了,你是不是好久没去瞧司命了?他下月要成婚了。”月老的嘴油汪汪的。

花无烬抱着羊腿大快朵颐,“算一算才十五,这是娶第几个了?”

月老一脸坏笑,灌口酒,满足的打个嗝,“第五个,还差两个就圆满了。”

她白他一眼,“瞧你那样,恨不能替代了他。”

月老呸一口,“老夫可是正经人,才不稀罕那些。”暗戳戳的瞄了眼花无烬,今日她可真漂亮啊,没有过多打扮,青衣墨发,眉如远山之黛,眼若含情秋波,比这漫天银白还要多出几分剔透玲珑,再如此看上个千年万年也不厌。

她忽的抬头,冲着他挽唇一笑,满园红梅衬的她更是肌肤赛雪,“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等司命重返,你也下凡来感受感受,我瞧韩诗腹中又有孩子了,不若你投在他身上,也当把帝王过过瘾。”

月老浓眉倒竖,蹭的起身,语调中少了往日嬉笑,收起了玩世不恭,“老夫从不曾要求过回报,守着远远看看就好,以后这种话再莫说!”红影消失的很快,淡淡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花无烬轻叹口气,躺在房顶上,望着空中大片大片落下的飞雪,“唉,春去冬又来,我都快成望夫石了。”

清晨,和尚们着白色袈裟,手拿佛珠,面色肃穆,清慈坐在最前面敲着木鱼,朗朗讼经声回荡在殿中廊下。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专注,怜生微侧头向她看来,四目相对,又相视而笑。

她也不搞乱,坐在病恹恹的沉星身边,自顾自吃着东西,沉星轻咳,小声道,“滚一边吃去。”

她嘻嘻一笑,“这里看无忧更清楚些,你就忍几日,就快死了。”

沉星。。。。好好的忽然喷出口血,殿内的众人吓了一跳,太监宫女忙上前,“皇上,您如何了?老奴这就去叫太医。”

他摆摆手,“无妨,师父们继续吧。”很是幽深的看了怜生一眼。

“怎么,仙君想将他盯出个窟窿?”她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扔一旁。

“这些都是祈福用的果子,能不能别吃了!”沉星抚着胸口,感觉可能今日就会一命呜呼。

她咂巴几下嘴,“唉,莫说摆十八碟,就是摆八十碟,该死不还是活不成?”

眼珠转几下,平日里看起来可爱灵动,今天却扎眼的很,“你死了,啊呸呸,不是,殡天之后宫中应该会大摆宴席吧。”摩挲几下自己光洁的下巴,“又可以大吃一顿了!”

期待万分的盯着他,捧着小脸,那眼神就像索人魂魄的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