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驴走得不快,白衣少女很快便追了上去,喊道:“停下,停下!”。

刘长风闻声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就见到那个白衣少女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心里暗道:“普天之下能有如此轻灵飘逸的轻功身法的非古墓派不可,而古墓派门下瘸了一只腿的也只有陆无双,这个女孩恐怕就是陆无双了。”

四年半前,他的前身曾随母亲到嘉兴陆家庄替陆家解围,两人还在一起玩过呢!那一年,陆无双失去了双亲,左腿也瘸了,而武修也失去了母亲,没想到仅仅四年半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如今看到陆无双,刘长风倒是有些亲切之感。

待陆无双走近,刘长风笑问道:“你是陆无双?”

陆无双闻言大惊,她本来是出逃师门,一直以来隐身匿迹,从不曾说出自己的姓名,现在听到刘长风喊出她名字,不由地以为他是李莫愁派来的,但转念一想:“李莫愁这个女魔头平日最讨厌的便是男人,这人绝不会是她派来抓我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刘长风笑了笑,道:“四年半前的陆家庄,我娘亲带着我和大哥到你家对付李莫愁,你忘了么?”

陆无双闻言瞪大了眼睛,讶声道:“你就是……”但她显然想不起来刘长风叫什么名字了。

刘长风道:“我叫武修。”

人生有三大喜事,其中之一便是“他乡遇故知”,陆无双和刘长风两人算得上见证过患难,加之陆无双这些年留在李莫愁身边,时时刻刻都战战兢兢,生怕李莫愁下手杀了她,如今见到与她有共同仇人的刘长风,心底里自然喜不自胜,顿时又流下了眼泪。

刘长风道:“你又哭什么?难道我欺负你了么?”

陆无双闻言忽然嗤笑一声,擦去脸上的泪花,道:“你没有欺负我,我只是看到故人心里想起爹娘罢了。”

她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我当初被李莫愁抓了去,这几年里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服侍在她左右,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杀了她为爹娘报仇,可恨我力有未逮。”她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刘长风听。

虽然她与刘长风不熟悉,但有了共同仇人这层关系,让她对刘长风有不少好感,所以才将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这话里还包括了李莫愁的武功修为、生活习性和用招的习惯等等,看来她为了报仇确实是下了不少功夫。

刘长风叹了口气,心里道:“我占据了这一具身体,也就应该接下这份因果。”

他对陆无双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这次到终南山也准备和她做个了结。”

陆无双道:“你怎么知道她要去钟南山?”

刘长风摇了摇头,并不回她的话,看着陆无双的左脚,皱眉道:“你这脚……”

陆无双一听,立刻瞪了一眼给刘长风,还用手将裙角遮住了左脚,恨恨道:“要你管,我这脚是瘸了又怎样?”

刘长风忽然想到现代时得自爷爷的武当传承,里面有的不仅是国术,还有医道,其中就有一味药膏可以治愈多年的断骨症,道:“或许,我可以治好你的左脚!”

数日过后,两人到了终南山附近的镇子,在一所客栈里租了两间客房,刘长风便开始准备配置药膏的药材。

这四年半来,陆无双因这跛脚受了无数的白眼,当日听到刘长风能治好跛脚的话后,心里激动万分,但又怕刘长风说的药膏不起作用,以至于坐立难安,如今到了小镇,便要跟着他一起到药材铺里买药、捣药、煎药,好不殷勤。她以往提防着李莫愁过日子,如今在刘长风身边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心里面的那种危机感消失的一干二净,以至于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人看起来也更加俏丽,但她性格倔强,每每刘长风看到她笑时,她总会瞪了一眼过去,脸色又变得冷冷的。

刘长风将买来的药材都捣鼓好,放入药罐里熬制,这药膏制作流程十分复杂,往往需要熬上几天几夜而不能断了火候。

这一夜里,刘长风守在火炉前,不由想起现代时候的自己,他十岁时在爷爷手把手教导下开始炼丹,一年后他只能炼制成最简单补血丹,但等到他十三岁的时候,他已经能炼制上百种丹药,其中高阶丹药也不在少数。

炼丹那段时间是他最恐惧的一段时间,因为往往一炼就要炼上数天数夜,虽然他那时修炼国术小有所成,但也禁不住数天数夜不眠不休啊!他已经忘了有多少次因为劳累而操作失误导致丹炉炸开。

想起那些炸炉的场景,他就不由笑了笑,旁边的陆无双原本想问道:“你笑什么?”可话到嘴里就收了回去。

只因她见到刘长风忽然伸出了双手,抱住那个被烧得黑乎乎的药壶,像是抡面团一般将药壶旋转起来,速度极快,可那药壶盖子却丝毫不动,可见刘长风对力道的掌控有多精细了。

本来刘长风抱起药壶时,陆无双不禁惊叫了一声“哎呀”,因为那药壶在火炉上烧得滚烫,一双手抱在上面岂会不被烫伤。

等刘长风放下药壶后,她为了面子没有上前查看,却也偷偷打量了一番,发现那双手非但没有烫伤,反而白皙细嫩,比她的手都要好看数分,才舒了一口气。

刘长风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心里不由一暖,笑道:“这点温度才不会烫着我呢!你可知道内功深厚到一定程度,便是滚烫的火油也烫不着,好比庄子所说的神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神人到底也是修为深厚的人而已,我虽然比不上他,但是也无惧区区温度。”

陆无双瞪了刘长风一眼,道:“你既然知道要用手抱住药壶,怎么不提前做一些护手的工具?还有,谁担心你了,别自作多情。”

现代时候刘长风炼丹倒是有专门的炼丹炉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这里条件简陋,也只好用手了,他听到陆无双的话只有苦笑着摇摇头,他继续往药壶里加了几味药材,接下来又是运起药壶旋转了四五次,天已经大亮了,虽然熬了整整一夜,但刘长风依旧精神奕奕,多得了这阵子武功大进的福,而陆无双早就回房歇息去了。

又是这样炼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晚上药膏终于是练好了,刘长风提起药壶一掌拍了过去,手中暗劲勃发,顿时将壶内药膏尽数震出,落在准备好的白布条上,这药膏看上去通体晶莹,如一块透明的翡翠,且有清香四溢,非同凡响。他再拿出小刀一小块一小块割了下来装进瓷瓶里,笑道:“大功告成,明日便开始为你疗伤!”

陆无双激动脸色绯红,她见刘长风这三天三夜里为她炼药竟不眠不休,心里感动莫名,除了她早已死去的父母外,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不由细声道:“谢谢你!”

他见陆无双的样子如带露芍药,娇羞可爱,忍不住就要调戏几下,但他转念想到古代女子都洁身自好,往往可以因一句浑话而觉得羞辱,继而自杀以示清白,顿时就收摄起精神来。

他笑道:“你如果要谢我,最好让人做一大桌菜,我现在已经饿得头都冒了星星了。”

陆无双闻言立马出了房间,让人给刘长风做菜去了,一顿酒足饭饱后,刘长风便开始打坐炼气,恢复精神,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炼药可把他累坏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过了一天才开始为陆无双疗伤的缘故。

第二日一早,刘长风便开始为陆无双疗伤起来,他道:“把鞋子脱了吧!”

陆无双虽不情愿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脚,但也没办法,只好依眼脱了鞋子,但她见刘长风要伸手捉住,便急道:“你在旁边指点我,我来敷上药膏便可以了,难道你还想亲自上药么?”

刘长风笑了笑,道:“你以为我想占你便宜?这药膏如果不用上特殊手法,就没有了效果,敷再多也没有用。”

陆无双急得脸红,道:“但我怎么也是个黄花闺女,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

刘长风笑着拍了拍手,道:“好吧,那只好算了。”转身就要出了房门。

陆无双这几年来因着跛脚遭受了不少白眼,况且女孩子哪个不爱美,她早就恨透了这跛脚了,现在有机会治好,哪里肯放它走,咬牙道:“你来吧,我不介意。”

刘长风回头,笑道:“这就对了,你只管把我当成医生,医者父母心嘛。”

陆无双冷哼了一声,脸色如抹了一层霜,不情愿地伸出了左脚。

刘长风蹲了下去,伸手捉住,发现这小脚白皙细嫩,触手冰凉,宛如美玉,实在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心神为之一荡,心里莫名道:“什么鬼?难道自己还是一个潜藏的脚控不成?”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认真替陆无双疗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