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与捕快出了监狱,刚走过小车桥,来到街上,便招手要了一辆马车,打开车门,心里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正在此时,听得高墙内,警笛尖厉之声隐约而起,心头一惊,捕快也已耳闻,对他呐呐道:“出事了?”

柳三哥摇头,笑道:“哪能呢。”

话音甫落,出手在捕快腰间点了三指,捕快愕然,张嘴瞪眼,却已说不出话来,柳三哥一把将其拖进车内,即刻跳上车,关上车门,招呼赶车的,道:“伙计,快走。”

车夫问:“去哪儿?”

柳三哥道:“小北门。”

“好。”

三哥动作麻利,拿翻捕快之事竟未被旁人察觉。

接着,三哥道:“我有急事,快走。”

车夫道:“行。”

柳三哥想出了小北门,径直赶往南京,去看望南不倒母子,不知她俩如今可好?

车夫一甩马鞭,马铃儿哗哗乱响,两匹老马,撒开蹄子,往北小跑起来。

老马跑不快,能小跑着已经不错了。

马车刚转过一个街口,便有几匹健驹,如风驰来,马上的捕快吹着警笛,也有捕快嚷嚷道:“让开让开,撞死活该。”

尖厉的警笛声,在大街上回荡,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行人车辆见是如狼似虎的衙役,纷纷让开一条道来,嘴里却咒道:“报死去呀,不得好死的东西,小心从马上栽下来,摔死。”

柳三哥将车窗移开一条缝,张望车外动静,心道:看来死牢内的事已露馅,捕快是冲着我来的,一场拼斗在所难免。

他调匀气息,手握单刀,静待其变。

被点翻了的捕快躺在马车地板上,瞪着眼,动弹不得,听着警笛声,心中窃喜。

车夫边赶着马车,边跟三哥聊:“看样子,你哥儿俩也是吃衙门饭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些捕快,就会欺压百姓,要真碰着厉害点子,全傻眼了。”

骂归骂,车还是靠边停了。

柳三哥道:“我俩算啥呀,全是小不拉子,成天让头儿呼来唤去的,受累不说,还受气,没办法,要混饭吃呀。”

车夫道:“是这个理儿,衙门里多数是好人,就让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没办法,得让着这些畜牲,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柳三哥道:“不怪你,慢就慢吧。”

车夫笑道:“客官是个好脾气。”

柳三哥道:“哪儿啊,是练的,受气受惯了,也就皮了,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呀。”

车夫道:“哈哈,也是,咦,你那哥儿们呢?”

三哥道:“正睡得香呢。”

正说着,五六名捕快,骑着快马,从车窗外一掠而过,却没跳下马,围堵这辆马车,三哥心头一宽,松了一口气,看来,捕快并未发觉我在这辆车上。

侥幸快了一步,算是逃过了鹰爪孙的厉眼。

三哥心里实在没底:凭自己如今的体力,若真跟这五六名捕快动起手来,不知会鹿死谁手?

半个月的饥饿,要用半个月的调养来回补。

无论你的武功有多高,都休想在数天之内,武功一如既往。

骑马的捕快过去后,市井又恢复了喧嚣安祥,车夫吆喝着马车,往小北门赶。

将近小北门,柳三哥打开车窗,向城门张望,老远望见,城门口聚集着众多捕快士兵,对进出城门的车辆人员,进行逐一盘查,盘查苛严,极费时间,故而等待出城的牛车、马车及百姓,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通过查验进城的百姓,骂骂咧咧从三哥马车旁经过,道:“少见少有,世上最古怪的盘查,出城男人的头发胡子都要抓两把,女人的帽子头巾也得掀了,生怕是柳三哥扮的呢,索性把男的女的全扒光了,柳三哥易容术再厉害,也没个跑了。”

有人道:“哈哈,这帮笨蛋,想抓住柳三哥,发一笔横财,啥绝招都用上了。”

也有人骂道:“出城的查得严,还说得过去,进城的查得也同样严,柳三哥是在城里还是城外呀?脑子进水了,众人全堵在在城门内外了,柳三哥见了,早跑啦。”

车夫回头对柳三哥道:“客官,官兵是在抓柳三哥呀。”

柳三哥道:“是嘛。”

车夫道:“你想快也快不了啦,要轮到我们出小北门,天都黑了。”

柳三哥道:“出不去就不去了,反正也没啥要紧的事,回吧。”

车夫问:“去哪儿?”

柳三哥沉吟道:“去,去岳王路吧。”

他想起了岳王路“名蟀堂”的黑炭,看看,能否去黑炭那儿避避风头。

车夫掉过车头,去岳王路,接着问:“咦,你那同伴还睡吗?”

柳三哥道:“他喝醉了,天塌了,也不管。”

车夫吸了吸鼻子,道:“怎么闻不到酒气呢?”

柳三哥笑道:“还酒气呢,他根本不会喝酒,叫他别喝,偏要喝,只喝了三口,说话就不利索了,如今呼呼大睡呢,哪来的酒气。”

车夫道:“见过真能喝的,喝酒像喝水,也见过不能喝的,看着别人喝,就醉了,喝的人没啥,他先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