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祖,你再推演下去嘉兰寺的门上都能落草了。”

长清耷拉着脸,不停催促道:“小师叔祖可还等着你去营救呢,我听闻官府捉拿了整个嘉兰寺的僧侣,这次朝廷怕是果真要灭了整个佛道。”

任他说得苦口婆心,鸿祯继续钻心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卦象,并不断摇头叹息。

“你钰筱小师叔祖回门是大事,得好生挑选个黄道吉日,可到底哪日才适合贫道下山去呢?”

鸿祯抹了抹光洁白皙的额头。

“万鬼伏藏,土府禁忌,远离他方,神符到处,土鬼灭亡,急急如律令。”

鸿祯又掐指:“天煞未归,地煞未土,皆主凶。”

长清在一旁看得越发着急,正想再度开口,却见山顶上不知不觉间已落下两道人影来。

“小……”

长清欣喜的正要上前叫唤,钰筱忙摆了摆手,脚步轻盈的走了过去。

曲云初也收了鹤阵,过去查看鸿祯手里的卦象。

“地支午与未合,但丑未冲,此为丑午相害之征,两旺相拼,自相残杀,必有死劫,乃大凶之兆。”

曲云初心里一惊:“师父这是为何人卜的卦象?”

玄门中人对丑午相害卦象甚为忌惮,此卦象另一名为官鬼相害,预示两个比较强大的地支相拼,主易处死绝之地,招惹毒害伤惨之灾,最为无解。

长清听得脸色一紧,煞白无色:“竟……竟有如此严重?”

鸿祯紧皱着眉头并未答话。

钰筱已然看出了些眉目,大声道:“师兄莫非是想要下山去?”

听到熟悉的说话声,鸿祯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不紧不慢的起身,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的确是该下山走走了,整日待在这九云山上也实在无趣。”

听着这话,曲云初暗觉不妙。

他向来不愿再入红尘,更不过问凡尘俗世,却在这个时候提出下山,只怕方才的卦正是为他自己批的。

“师父是想随观主一道去上京吗?”

她直接发问。

“那小皇帝昏聩无道,轻信阉人,如今竟为一女子罢黜佛门,独尊玄道,此乃佛门之不幸,也是我玄门大难之始,更是国运衰败的前兆,为师的确是该去会会他。”

鸿祯收了卦盒,一脸的云淡风轻,坦然自若的笑道:“哪有什么丑无相害,凭着我这忽悠人的本事,噢呸,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谁能害了你师父我。”

纵他说得这般轻松自在,钰筱也能看出他心里的焦虑。

佛门讲究避世清修,可玄门中人历来却是常怀忧国忧民之心,越是到了紧要关头,越会奋不顾身的入世救人以全功德。

这也是老祖当年为何会冒着杀身之祸甚至满门覆灭的风险也要劝谏前朝君王励精图治扭转国运的缘由了。

那昏君要是听了老祖的忠告,也不至于让盛世江山被陆氏改朝换代了。

想到这一层,她终于暂时放下心中的芥蒂,主动言道:“既然师兄想要下山,那我也陪你走一遭,一道出门再游历一番。”

“自然不行。”

鸿祯目光正肃的瞥了眼叔侄二人:“不仅是你,连云初也不能随行。”

随后神色却是一转,拍着手心甚为不安道:

“你看你们叔侄二人,一个比一个生得好看,要是让那小皇帝看中夺了去,封了什么贵人贵妃的,我见了你们还不得矮上半截,见面就得行跪拜大礼,大大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