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平领兵火烧连营,糜旸率军奇袭公安港的时候。 在孙权的帅帐外,陆逊正在焦急等着召见。 寒风阵阵,吹得陆逊鬓角处的发丝不停滚动,如同他此时焦急的内心一般。 而孙权帅帐外,孙权的近侍谷利看着陆逊已经在帐外等了两个时辰,他的内心中也有些不忍, 陆逊自从被孙权疑心后,虽说他没有被孙权马上剥夺了兵权,但是孙权也不再重用他。 这段时日来,孙权只是打发陆逊往公安港中押运粮草。 而就在日暮时分,陆逊刚刚押运着新一批的粮草回到大营中后,他就听说了孙权撤围西营的事。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陆逊马上焦急地来找了孙权。 岂不料在他来到时,孙权还在安寝。 孙权的近侍谷利见孙权多日来未曾安睡,因此一开始并不想为陆逊入内禀报孙权。 后来他拗不过陆逊的多次恳请,将陆逊求见的事,轻声禀报给孙权之后,孙权倒是醒来了,只是他却没有什么想见陆逊的意思。 而在第一次请求召见被孙权拒绝之后,陆逊就一直等在孙权的帅帐外。 他期望着孙权能见他一面。 谷利见陆逊在寒风中已经站了许久,陆逊平日里待人和煦,从不因为自己的身份看低别人,所以出身卑微的谷利对陆逊还是很有好感的。 在心中不忍之下,谷利硬着头皮又为陆逊入内禀报了一次。 而在这次的禀报之下,孙权虽然没有选择将陆逊召入帐内,但他自己却走出了帅帐之外。 因为御寒,孙权穿上了一身大红皮裘,鲜艳的红色让身材高大的孙权,站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孙权高站台阶之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陆逊,口中冷澹的问道「伯言深夜求召,所为何事?」 见孙权终于肯见他了,陆逊脸上浮现喜色。 他上前一步拱手对孙权谏言道「至尊,城西大营万不可撤。」 见陆逊第一句话就在否决他今日的帅令,孙权浓眉紧皱。 但陆逊这时却没有闲心去关心孙权的神色,他对孙权继续谏言道「我军四面围城,意在断绝汉军内外。」 「此前在四面围城之下,我军虽不能攻克公安,但亦将汉军牢牢困在城中不得动弹。」 「若敌军来援,我军可击援。」 「若敌军出城破围,则其余三营可共救之。」 「四面围城,或许不能让我军致胜,但足以令我军立于不败之地。」 「今西营一撤,我军围城四角缺一,一则救援不利,二则西营大开,容易让糜旸从城中顺利带兵而出,有机可乘。」 说完自己的分析后,陆逊对着孙权郑重一拜道「所以臣恳请至尊,万不能撤掉西营。」 「今应趁糜旸尚未有所动作时,于明日平旦时分命大军继续合围公安西城。」 … 陆逊言辞恳切,希望孙权能听进去他的建言。 而孙权见他这个侄女婿大晚上请求召见,竟是为了这件事,他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多。他毫不在意地说道「伯言多虑了。」 「糜贼数日来,派兵袭击的都是东营。」 「他之意图,乃是效彷往日张辽直趋中军之举。 孤只令西营撤兵,南北二营非但没有撤兵,反而将西营撤下的兵马并入其中。 如此一来,糜贼妄想再攻我东营,南北二营旦夕可救。」 「况且公安西门之外,乃是重重密林,纵使孤撤兵,糜贼能够率军顺利出城,他又能如何 ?」 「汝实在是太过多虑了。」 孙权今日西营撤兵,除了为了增强他身边的防卫之外,他自然心中也有着敢如此做的依仗。 在他看来,他此举并无多大疏漏。 而面对着孙权的解释,陆逊一时之间竟也无法想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但他心中却总是有种危机感在萦绕,感觉公安城内的汉鹿,绝对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只是正如当初糜旸无法判断,陆逊会出何计策对付他一样。 现今的陆逊在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之下,也暂时想不出糜旸接下来会怎么做。 孙权见自己的解释难住了陆逊,他脸上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陆逊一向在江东以多谋善断闻名,但他孙仲谋亦不一定能比他弱了。 但就在孙权得意,陆逊语噎的时候,这时从数里外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而孙权与陆逊二人朝喊杀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那处已经完全被漫天的火光所笼罩。 那处是北营! 在看到这一幕后,孙权与陆逊君臣二人脸上齐齐浮现震骇之色。 汉军夜袭北营了! 就在这时,韩当跌跌撞撞得跑到了孙权帅帐之外,他在看到孙权正好站在帅帐之外时,他立马奔到孙权脚下,对其焦急地说道 「至尊,汉军出城夜袭北营,现北营已经几乎快沦陷了!」 「汉军四处放火,火势已经蔓延到东营外围了!」 听到韩当的这句话,孙权的眼前一黑,他的身躯出现了摇晃。 幸亏他被身后的谷利及时扶住,否则他能当场跌倒在地。 北营有他两万余精锐,现今韩当禀报说,北营已经几乎沦陷,那足以证明他在北营中的两万余大军,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这惨痛的消息令孙权心如刀绞。 而且他的帅帐在东营正中,东营之大绵延十数里。 他能在此处看到火光与听到喊杀声,足以证明这时的汉军已经在朝着他渐渐逼近了! 孙权牙关紧锁,从嘴里充满恨意的喊出了那两个字「糜贼!」 … 但孙权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人,他强令自己稳定心神,问韩当道「敌军有多少人?」 韩当一生征战无数,但面对着今夜这么危急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所以他的神色很是慌乱。 他颤抖着声音答道,「数不清,火光中都是汉军的身影,观之足有近万!」 听到公安城中竟然派出了近万汉军,孙权马上又问道「是何人领兵?」 「是糜贼!是糜贼!汉军中打的都是他的旗帜,呼喊的也都是他的名号!」 在得到了这两个消息之后,孙权心中马上做出了判断。 为了夜袭,公安城中的汉军在糜旸的带领下倾巢而出了。 这时孙权心中浮现起了一个想法,他马上对着韩当说道「传令现今还能调动的大军,前往东营外据敌。」 虽然北营吴军的全军覆没令他很是心痛,但如果能趁机将糜旸和近万汉军斩杀于此,那公安城就是唾手可得的了! 为了鼓励军心,孙权强装镇定。 他现在还有近八万大军,他还有一搏的能力! 在孙权的命令下,看着孙权那「镇定」的神情,韩当也暂时稳定了下心中的慌乱,而后马上传令去了。 在韩 当离去之后,孙权这时也顾不上在场的陆逊了,他马上也朝着战场中赶去。 而在孙权离去之后,偌大的帅帐外只有陆逊一人。 陆逊并没有韩当所禀报的消息所吓到,反而他在听到韩当的消息之后,在细细琢磨着其中的信息。 「北营,为什么偏偏是北营,不是南营?」 「明明南营离东营更远,更不利我军救援。」 「难不成他的目标,为的是袭击东营?」 「但若是如此,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就夜袭东营?」 「西营一撤,他立马就夜袭。 西营外有密林,密林绵延覆盖公安三面城池。」 「今北营已破,他为何不退?」 陆逊站在原地,在寒风中不停思索着糜旸的意图,此时整片公安城外的地貌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北营、东营,东北?」 在陆逊将所有线索都汇总到一起之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形。 难不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 在想到这点后,陆逊瞬间将目光望向了东北方,那处关乎吴军生死的所在。 他的眼神中浮现了巨大的恐惧之色! 在冬风的助势下,由营帐烧起的大火,没用多久就覆盖了整个北营。 吴军北营中的数万吴军,大多都还在沉睡之中。 当整个北营已经被烈火所覆盖时,他们方才陆续从睡梦中惊醒。 但这时醒转还有何用? 被烈火所包围的数万吴军,已经彻底陷入了死地之中。 他们的指挥系统在万支火箭的烧下,已经陷入瘫痪。 大多吴军刚从梦中惊醒,却又在烈火中嚎叫着丧生。 … 剩下的吴军有幸逃出火海之中,却已经被那漫天喧嚣的火焰给吓破了胆,四处逃散。 历史上夷陵发生的一幕,正在此刻的公安城外不断的上演着,只不过角色互换了而已。 因为火烧连营,关平所率领的数千汉军,根本就没有经历什么大的战斗,就已经杀穿了吴军北营,朝着吴军的东营不停进发着。 之前吕蒙为了不让公安城中的汉军有丝毫突围的缝隙,所以他将吴军的四座大营成闭环状修建。 当火焰吞没了吴军北营中的一切之后,那迅勐的火势,正在朝着吴军东营的外围蔓延而去。 借助着这迅速蔓延的火势,关平轻而易举得就杀到了吴军东营的外围。 水火无情,这两种大自然的产物,是当代人最害怕的。 当那似乎可以吞没一切的大火烧到眼前时,东营外围的吴军瞬间就被吓得溃不成军。 但就在关平率领着数千汉军,继续朝内攻击时,在一些吴将率领下勉强组织起来的吴军,开始有建制的抵挡着数千汉军的进攻。 其中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