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精装门,显然是已换了新。

何棠看着门上指纹密码一体的门锁,几次鼓起勇气想敲门,手抬到一半却泄了气。

不安地摁亮屏幕,又熄灭,摁亮、熄灭……

像个不速之客,徘徊在门外。

电梯的到达提示声响起,石可望的对门邻居拎了大袋小袋东西回家。进门前警惕地瞥了游荡的她好几眼。

楼下附近的广场,饭后的消食活动还在继续,热烈、激荡、富有节拍的音乐穿透楼与楼。

何棠终于下定决心,翻开快落灰的通讯录,点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拨通。

嘟嘟的忙音响了没多久。

“喂?”男人的嗓音随电磁波传出,明明何棠提出分手时决绝又毋庸置疑,现在却偏偏还是会为这一声而波动情绪。

“你……”何棠紧急收声,“您好,是您买的胃药吗?”

“嗯,嗯……”男人似乎没在听她说话,迷迷糊糊的回答,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接近气音。

楼下重金属的歌声来到了高潮,划破天际,传入她耳朵里闷闷的。

莽劲一股脑地冲上脑门,何棠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手机生硬地问,“你家的大门密码是多少?石,石先生。”后知后觉,匆忙找补。

冰冷的脸有些发热,心跳加速,仿佛就要一把跃出体内。

结果那边的石可望,久久没答应,何棠慌得不行,正想开口缓解缓解自己的慌张,就听到男人缓慢地吐字:“一直都是,原来的那个。一直都是。”

像是无意识的呢喃,难以忽略的珍重。

“……”无言,沉默。

“滴滴滴滴滴滴。”输入一串数字,点下确认,“啪嗒。”锁芯随之轻巧地跳弹开,何棠小心谨慎地推开门。

“你好?”循礼地问了一声。

不出意外,并没人回答。周围十分寂静,她听得见鞋底踩上地板的动静。

可何棠有些意外的是,缪缪不在。缪缪是她当初和石可望一块养的缅因猫,自封彼此是它的“爸爸、妈妈”。

沙发上蜷缩的人难受地呓语了几句,何棠收回思绪,轻声跑过去,扯开被他死死闷在脸上的毛毯。

石可望的眉目,仿佛就要冒白烟的通红。

发烧了,何棠心咯噔一下。

打开厨房那边的灯,微黄的光芒增添了些温馨。

整洁崭新的厨房,明显可见它主人平时的生活作息。很忙吧?何棠略略担忧地抬眸望向他。

翻出了同样全新的水壶,拆走包装灌入水,电流导出了热,小气泡布满壁身,发出轻微的响声。没有打扰到发烧中意识混沌的石可望。

等待水开的时候,她漫无目的地站在安静到能听清自己呼吸声的房子里,茫然地看着生病的石可望,像是在考虑,自己此时此刻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马上,热水扑腾起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何棠忙去拔下插头,找了个看起来也是崭新的玻璃杯。

用开水淋了一遍后,倒满一杯。

滚烫的热意穿透玻璃杯壁,灼伤何棠的手指,她赶紧放下,搁置在沙发前的小桌上。

指腹红彤彤的,热意狡猾地钻进了她皮肤。

石可望咳了几声,是要咳裂肺的架势。

何棠顾不上自己的烫伤,连忙凑近,“石,石可望,喝点热水,把这胃药先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