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闯怔然,此间,万花凋零,倒悬于空,他胸口的血迹化作纷纷飞花,飘散而去。桃花岭内,千顷桃花消逝,露出断壁残垣。

康信安悠悠转醒,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从地上爬起。他看到不远处,叶闯正抱着江破云,心里警铃大作,指着叶闯骂道:“臭流氓!你把我家哥哥放开!”

叶闯见他伤势痊愈,暗自松了一口气,扭头康信安喊道:“你倒好意思说。这么大个人在自家府上被人拐了,还让他跑过来救你,你也不害臊!”

“啊?”康信安四下望去,却不见叶无双的身影,“靠!我以为那个人是你呢……哎?我家哥哥怎么躺在地上?!是不是你——”

他捂住脑袋,以头抢地,崩溃地大喊:“造孽啊!”

叶闯懒得去管他,将江破云打横抱起,喝道:“还不拿剑去。”

康信安哼了一声,抓起风悦和醉千秋,跟在了叶闯身后。他后知后觉地问:“你的剑呢?怎么醉千秋在这里?”

“我的剑和刀藏在你府上了,”叶闯瞥了一眼他,“不过,这剑倒也算顺手。”

醉千秋轰鸣一声,以表赞同。

康信安吓了一跳,小声试探道:“醉千秋,你千万别……”

醉千秋从他手中飞出,落到了江破云怀里。

……别走。

叶闯勾唇一笑,“它选我了。”

“喂,这可是我哥送我的剑!你抢人还抢剑,真是欺人太甚!”

叶闯切了一声,“人本就是我的,至于剑么……我那把送你好了。”

“我才不要你那把破剑呢!”

翌日,平州侯府,望云亭内,康信安盯着那把玄铁龙泉,赞叹道:“好剑,好剑。”

叶闯双手环胸,倚在柱旁,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此时,她早已换上了束腰劲装,身背长剑,腰别短刀,系着一块镂雕兰佩,那玉佩质地上乘,也不知是谁送的。

她问道:“江宁呢?”

康信安睨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说道:“在芷湘舫。”

叶闯单脚一踏,眨眼便消失在亭中。

“喂!你还没告诉我,我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她唇角一勾,回道:“我这样的。”

此时,寂夏洗空,金辉散落,池莲含笑,芙蓉剪香,碧波推开涟漪点点,藤木峭拔,奇石曲绕其间,三千修竹摇落,滞于舫壁。

船舫前立着一人,竹影疏金,落于他白衣之上。

他蓦然回首,冲她一笑,“卿卿,你来了。”

叶闯站于平桥之上,回望着他,轻言道:“我今日便要离开此处,你……同我一起走吗?”

“去何处?”

“江湖。”

他一笑,反问道:“你可知,我在信上写了什么?”

她摇头,任这姑苏雨起。

“我愿为你执剑,与你共闯江湖。”

平江之上,一叶舟舲徐徐而行,远处云海尘清,山河影满。一位劲装少女坐于船头,左腿曲起踩在船头,手搭膝上,右手撑在身后,右脚荡在空中,不时用脚尖轻点水面,划出道道波纹。船尾处,一位松形鹤骨的白衣公子悠然而立,静静地望着那船头的少女。

山遥水阔,烟雨如斟,只是再也闻不见那道雪香。

酌一轻舟,向那江湖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