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等着!”她闷着一口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醋意。

康信安——危。

平州侯府,衡阳园内,两位公子坐于水榭之中,品佳酿,赏歌舞,好不快活。酒味浓郁,雪香缭绕,远处歌舞声起,弥漫在这水榭之中。

“星凝月洁,孤鹤久旋,锦来;云停雨歇,繁荷初碧,知音归。”康信安幽幽吟道,捏着手中的玉盏,偏头向江破云看去,心想,他一定会被此等意境所打动的!嘿嘿……

哪知江破云垂头不言,心思根本没放在他那处。

“哥哥,你的兴致不高啊。”康信安不咸不淡地说道,“可是我招待不周?”

他心里纳闷,是菜不合胃口?不对,这清莲佛手宴是他一贯的口味。酒不够上乘?不对,神仙醉一盅便千金难求,这还是他从他老爹府里头偷来的呢。诗不够精彩?不对,他可是闷在屋里三天才憋出来的这两句。

……那就是姑娘不够美了!

还未等他开口呼人,江破云就抢先截住了他,“信安,我这次来,是想请教你一件事。”

“请讲。”康信安一脸真挚,心底里却乐开了花,恨不得原地放个大炮仗,再高呼一声我在竹马哥哥面前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哈哈哈哈哈!

江破云咳了一声,示意他将下人遣退。康信安从善如流,静待他的下。

“就是,”江破云垂下眼帘,舔了舔唇,又不好意思地看向他,“你懂什么是情爱吗?”

轰——

康信安战术后仰,正色道:“哥哥你……可是想作情诗而不知如何写起?”

还作情诗?康信安你装什么装啊!直接问他,如果哥哥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

“我遇见了一个人。”

……慢慢来。

“哦、哦?”被打断臆想的康信安猛然醒悟,清了清嗓,“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多大年龄,家中有几亩地……”

我要暗杀ta。——康信安如是想。

江破云抿唇笑道:“她叫叶闯。”

康信安望见他嘴角的那抹笑意,眼神一瞬黯淡下去。他木然地眨了眨眼,故作姿态地摇头晃脑,轻声叹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江破云怅然一笑,语调如丝,轻飘飘地荡在空中,“信安,我当年的那步棋,到底是不是走错了?”

“哪步棋?”康信安下意识地问道,不料戳中了江破云的痛处,愧疚地闭上了嘴。

“还问,臭嘴猪脑子!”康信安暗自骂道,“让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他沦落为弃道废人的,不就是三年前那个横空出世的红衣女子么!她当年不辞而别,害得我家哥哥伤心难过了好一阵。”

不过,能让江破云为生出情爱所痛苦的人,还真只有她一个。

这一次……

“哥哥,你不适合提情爱二字。”

因为你一提,就会难过。

康信安既害怕他遇人不淑重蹈覆辙,又害怕他溺于过往郁郁而终。

天下人寄予他厚望,却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同门骂他、辱他、唾弃他,道人说他英雄气短,后辈也不再以他为榜样。

他索性自暴自弃,做起了吟游诗人江湖浪客,不愿再以仙门后人的身份行走。他摘下面具是混迹江湖的江奈何,戴上面具是玩世不恭的方旬世子。

可康信安知道,那自甘堕落的江宁偏偏比谁都希望自己没有毁于情爱。

“信安,你记得三年前我们比试之后,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他怎么可能会忘。

那年他险胜了江破云一招,虽只一招,但战胜剑道奇才的成就感让他忘乎所以。他以为自己剑术有所长进,心中大喜,却在看见他的表情时凝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