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场!”

叶闯站在瀑川脚下喊道,抬头去看那静坐于花潭的江宁。

飞瀑直泻,熏风氤氲,化开千水万重。琼枝遮月,碧莲摇香,揉出一汪旖旎。他眉目低垂,眼中噙着一抹笑意,仙衣渺渺,映在这月色之下。

他仍不言。

“一场都不行?”叶闯跟着江宁一路走上了降霄殿,谁知还没摸到降霄殿的大门,就被一阵狂风掀翻在地。

江宁终于回身看向她,冷冷一问:“我已满你两愿,你为何还不走?”

她一挑眉,双手环胸道:“就不走,我就缠着你不走了。”

他淡然一瞥,转身道:“降霄殿不留你。”

那殿门轰的一声,把她挡在外面。叶闯望向那聚在殿门之下窃窃私语的仙门弟子,一抬头,不可一世道:“你们郁离仙君让我在此等他,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你放屁!仙君从不让人进他的寝殿。”一个少年指着她,很是愤恨。叶闯认出此人正是在会武上挑衅他们的那个法修程以璟。

一想起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儿,叶闯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捏准了他看自己不爽,也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冲他呸了一口。

见他要冲去打叶闯,剩下的几个道修子弟都拦住他,把他拖走了。程以璟扑腾着两腿,吼道:“你别得意!”

叶闯嗤之以鼻,双手环胸,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之中,才松了口气。她在殿前来回踱步,不时扒着门缝向内张望。

一个时辰过去,叶闯等得心烦,踢了踢门口守着的朱雀石像。

突然,那石像动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叶闯回头,见七步远处站着一只仙鹤,正冲她颔首。叶闯思索片刻,迟疑地回了一个抱拳礼。

仙鹤冲她啼叫一声,用喙轻啄了一下殿门,殿门轰然而开。

她悄声问道:“你这是让我进去?”

仙鹤又是鸣叫一声,拍翅而去。

叶闯清了清嗓,试探地踏进门去,就在她踏进门的一瞬间,殿门猛然合上。眼前一片金碧辉煌,晃得她两眼生疼。

降霄殿,神霄绛阙,华光溢彩,玉瓦贝阙,雕栏飞甍,自她眼前浮现出一潭莲池,莲池正中有一玉座,座旁立着风悦。她试探着探出手去,却穿身而过。那莲池时隐时现,透出一道金阶。

四下无路,她只得走上金阶,越向上走,这雪香就越浓郁。飞鱼从她身边飘过,画出一道流光。叶闯抬头,见穹顶如繁星点点,斗转星移之间,这殿内换了一幅天地。

仙鹤长鸣,翩飞在这无垠之下,自她身边漫过道道金彩,直飞而去,萦绕至他的周身。

江宁侧卧于榻上,一袭月衣轻似薄纱,漾在这玄境之中。他枕着手臂,一手垂落在榻沿,那只手的腕骨凸起,骨节分明,手背埋着道道青筋,指尖泛白,似在点着空中轻雾。

墨发倾泻而下,几缕盘卧在他的颈侧,落于白玉之上,另几缕蜷在他的腰窝,藏于薄纱之中。

叶闯蹑手蹑脚地走去,想拨开他耳侧的发丝,却被一阵雪香迷住了。

“好香。”是他身上的吗?她倾身,在他颈侧轻嗅。

——不是。

她只闻到了他的心动。

他指尖一颤,悠悠转醒,清眸染着一层不可道的薄雾,细细地击凿、锤炼、雕琢着她。

叶闯心头一凉,慌忙解释,“我……”

一缕柔风吹进,倏然间变成一头巨龙,血口大张,要将她吞入腹中!

他两指一挥,将那风龙斩作齑粉,冲叶闯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他一拢青丝,眉目间清冷依旧,只不过此时聚起秋水一汪。

“那只仙鹤,门口的那只仙鹤。”她指向殿门处,语气真诚,双目炽热。

江宁蹙眉,怔怔地看着她。

那只仙鹤是他一缕神识所化,承载着他的意识。若它邀请叶闯进来,那就说明……

“是我?”江宁沉吟,良久才肯抬眼看向她,“是我邀你进来的。”

她心尖酥麻,心底酸痒,轻声问:“你为何想邀我来你的殿中?”她蹲在他身前,手指扣着他的衣角,牵动着他滑落的发丝。

“我……不知。”他扯过袖口,身子向后倾,避开了她炽热的目光,垂眸道,“你出去吧。”

“不出。”叶闯倾身向前,膝盖支在榻边,一手摁住他的袖口,与他四目相对。

他咬唇道:“出去。”

“偏不。”叶闯又凑近他几分,只觉得暗香萦绕,搅得她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