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来了哦。”胡作非将手搭在骰盅上,自信地笑着,看着蓝漪道,“蓝老大,你可要听仔细喽,千万别说我胡作非欺负你!”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下,胡作非骤然抓起了骰盅,在空中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胡作非的身手独孤一心之前见过,并不怎么样,只能说很会藏,但是一玩起骰盅来,这个家伙的手简直变成了无影手,几乎只能看到一道残影,然后就是剧烈的骰子在骰盅里不断撞击的声音,那种眼花缭乱的摇骰术,以及那种剧烈到近乎雷暴一样的声响,实在是叫一般人根本无从去判断骰盅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只能凭直觉去猜,而直觉,在对赌之中,往往是把极其锋利的双刃剑。

蓝漪面对此,屏息凝神,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在动用自己的全副心神,去听骰。

独孤一心也在听骰,相比起蓝漪,独孤一心的优势会更大,因为他的感知已经到了体察入微的地步,巅峰之时,甚至产生过俯瞰大地如棋盘一样的状态。

他一凝神,四周围的嘈杂声立刻消散,只剩下骰子的声音在暴风骤雨一样晃动,以及,胡作非的手如幻影般挥舞。

紧接着,连胡作非的手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骰子的响动,一下一下,在越来越慢,慢的让独孤一心完全可以分辨出骰盅内的一切情况。

到了最后,居然是连骰盅都已经不存在了,独孤一心望过去,居然是好像真的可以看到骰盅里的三颗骰子在晃动。

“咚——”胡作非猛然停手,将手中的骰盅重重压在了小几上。

蓝漪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三四,小!

暴躁少年小高此时也不暴躁了,死死地盯着那只被胡作非压着的骰盅,好像是要看穿里面的一切一样。

但他看不穿,蓝漪也看不穿,他只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的判断,沉默良久,他吐出了一个字:“小。”

“小?”胡作非故意拉长了声调,好像是在质疑这个答案。

小,的确是小。

“揭盅吧。”蓝漪并不打算改答案的样子。

“好。”胡作非大笑了一声,压在骰盅上的手就要揭盅。

就在这个时候,独孤一心几乎是眼睁睁地看到骰盅里的一枚骰子的骰面变换,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若不是独孤一心的感知到了一种他自己都难以理解近乎于妖的境界,居然可以看穿骰盅,他也根本现不了这个变化。

实在是极其高明的出千之术,无怪乎胡作非敢和蓝漪赌,不管怎么赌,蓝漪都会输。

现在,不是一三四了,是六三四,大!

蓝漪当然没有现这一点,他在等待着揭盅。

就在胡作非即将揭盅,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独孤一心忽然开口了:“慢着。”他说话的同时,已经朝着空气里用一支特制的短笛出了一声近乎不可闻的讯号。

这种讯号一般人是绝对听不见的,但有人可以听见。

雪浓。

这是独孤一心和雪浓的约定,昨夜的时候,他们就有了这个安排,为了以防万一,今天独孤一心来如意坊会出事,雪浓会在独孤一心附近假装办事,随时支援他。

而现在,果然是遇到了万一。

“谁?谁在说话?”本来胡作非都要成事了,被独孤一心一喊,他心中一惊,转头四处找着人。

独孤一心大步朝着巷子里踏去。

本来那些打扮粗野的大汉要拦着他,被胡作非一挥手,全都退开了。

“你又是什么人?”胡作非的手继续按在骰盅上,斜眼看着这个忽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细皮嫩肉,漂亮的跟个女人似得,完全不像是他们这一路的人,倒像是长安城里不知道哪一家的公子哥,摸不清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