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里,脚步匆匆,尽管放低了声响,可还是传到了屋里。

也不知是外头突然响起的惊雷,还是进来的人动作太大,此刻,炕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眸子。

窗口的风拂过她的脸颊,撩起一缕碎,似是要迷乱她的双眼。

“小姐,老夫人那里来话,说雨下得太大,各房就不必过去请安了。”一个十二三岁,梳着双丫髻,一身桃红的丫鬟进来说道。

见着6苒珺怔神,她忍不住又提醒了句,“四小姐?”

这时,6苒珺才轻眨了眨眼眸,侧过脸来,“知道了,你退下吧!”

丫鬟应诺,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下。

窗外,雨幕朦胧,落地成珠。

6苒珺轻轻叹了口气,抚上涩痛的胸口,微微用力。

经年烟雨恍然成梦,一朝返魂,竟是豆蔻之时。

似乎所有的过去都只是笑话一般,那个人为她设计好的温柔陷阱还未出现。

权利的桥梁也不曾搭建,朝堂依旧稳固,她那手握大权的父亲尚未入阁,没有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一切都还在原点。

她记得,那个人说过,这朝堂便是一盘的棋局。既然如此,这世,她纵然做不了那执棋之人,也不要再做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伸手,她在窗外握了握,感受到来自四面的凉意,这才动了动有些麻痹的身子,撑着炕头下来。

身形有些不稳地晃了下,身下仿佛还是牢里那经过梳洗之刑,残破不堪的双腿。

她唤来了人,微微沙哑着声音道:“收拾一下,我要去见母亲。”

她口中的母亲,是她那继母戚氏。

进来的丫鬟沾衣闻言,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犹豫道:“四小姐,这雨下得太大了,只怕路上不好走,不如……”

“按我吩咐得做。”她声音虽轻,可莫名的有些冷漠,沾衣历来胆小便不敢违背,只得应了。

加了件披风,6苒珺动了动双腿,感觉到它真是完好的,这才露出一抹微笑。

能走路的感觉,是好的,而她,不想再失去它们。

带着夕露,沾衣两个丫鬟,6苒珺出了院子。

她身边原有四个贴身丫鬟,东篱,南悠二人这会儿去了大厨房提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剩下的夕露,沾衣二人她其实印象已经模糊了。

只记得当年出阁时,她未曾带上她们,至于缘由,不提也罢!

套了木屐的鞋子在青石小路上缓慢行走,宛若散步,和着噼里啪啦的雨声,留下一道道旋律。原本沉闷的天儿,竟是让人心里多了几分明朗。

不一会儿,雨水便打湿了几人的裙摆。

在她身边撑着伞的一人有些急了,忍不住道:“四小姐,雨太大,咱们还是走快些吧!”

说话的是夕露,清甜秀气的脸上正微微显着些许不耐。

6苒珺停下脚步,耳边垂下的攒珠晃了晃,她侧看向说话的人,微微一笑,很是清丽动人。

“你很急?”她挑眉问道。

夕露咬唇,微微低下头,“奴婢没有,只是雨下得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