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为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凌晚可扎着高马尾,脸颊两侧留着一缕碎发,穿着黑色卫衣,深色牛仔裤,配上一双黑色的板鞋。双眼无神,还透着困倦。

教室里已经来了大半的学生,整个教学楼都是响亮的读声。

凌晚可上了三楼,包斜挎在肩上,嘴里咬着棒棒糖,漫不经心的进了教室。席欣苒坐在讲台上,黑板上用粉笔工工整整的写着几个违反纪律的名字。

郝陉往后门门口瞄了一眼,撞上凌晚可那双心不在焉带着烦躁的眼神,她又不开心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她昨晚没回家,凌贝江还给郝陉他爸打了电话,问凌晚可有没有跟郝陉待在一块儿。

昨天郝陉回了家,挨了郝伟民一顿骂,他也听凌晚可的话,没跟他发脾气,他爸说什么,他就听着,敷衍的点点头。

从回去以后,他就没再出家门一步,最后一次见凌晚可,她还跟祝南笙待在一起,去看了电影,至于后面她去了哪儿,干了什么,郝陉一无所知,但他肯定的一点是,凌晚可最后肯定回了那个凌贝江他们不知道的公寓。

电话挂断后,郝伟民还问郝陉知不知道凌晚可在哪儿,跟谁在一起,郝陉装模作样的重复着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被凌贝江知道凌晚可单独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生待在一起,他恐怕恨不得拿着刀在那个男生身上划几道。

凌晚可坐回座位上,从桌肚里拿出语课本随便翻看着,不像别的同学那样大声朗读,她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郝陉也只是看着她忧愁的背影不做出任何反应,在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她,让她自己消化。

凌晚可视线看向窗外分了神。

昨晚回到公寓刚坐下没一会儿,就接到了凌迟打来的电话,还是逃课的事,凌贝江告诉他的。家里唯一对凌晚可真心好的只有凌迟,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也是凌迟。

可那通电话几乎快要打破她最后的防线。

凌迟的语气里都透着难以压制的怒气,还装作心平气和的劝凌晚可别惹事,好好学习,一个女孩子不该这样。

一个女孩子不该这样。

又是熟悉的话,带着嘲讽,带着看不起。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男孩子皮一点就是活泼,放荡就是叛逆,而女孩子但凡错了一点,说了一句脏话,都像是砍头的死罪。像是一种规定,女孩子必须是乖巧听话,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她们不能发脾气,不能太强势,就注定是弱势的一方。

凌晚可不服,怂,只会是激起别人想欺负你的欲望。害怕,只会成全别人一而再再二三的欺负你。

凌迟不在,凌晚可到哪儿都带着防备的心理,她不相信任何人,突如其来的好只会让她觉得别人在施舍她,可怜她,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被命运安排的人生。

凌晚可拼尽全力的只想保护自己,最后却被别人说成社会上的败类,垃圾。谁家女孩子成天这样,就知道打打杀杀,跟那些不学无术的人混在一起。

包括凌贝江和程可可也这样想。

她没有干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事,别人说她不好,她也就当没听见,可她亲爸亲妈也这样想她,包括她最信任的哥哥,也听信了凌贝江的话,觉得凌晚可太叛逆,不服管教。

凌晚可想:我就是别人眼里的笑话。

刘娟拍了拍桌子,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把凌晚可从思绪中拉回来。

席欣苒回到座位上,看了凌晚可一眼,她眼睛红红的,眼眶里还有没留下来的泪。

她快哭了。

“怎么了?”

凌晚可回过头,僵硬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席欣苒也没再问下去。

刘娟说:“马上就到月考了,我希望你们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心投入到学习中。”她打量着那些成绩落后的学生,“特别是那些跟不上学习的同学,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课间就去问学习好的同学,希望月考后能看到你们的进步。”

同学们异口同声,拉着长音应了声“好”。

下课后,周梦怡从第一排靠前门位置走到凌晚可跟前。眼前一片阴影,凌晚可朦胧的睁开眼睛,看着搭在桌子上的那双白嫩肉嘟嘟的手。

周梦怡说:“凌晚,欣苒,要不要出去走走?”

凌晚可头也不抬的说:“不去,你们去吧。”

席欣苒看着她颓废的模样也没说什么,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等下给她带,凌晚可依然拒绝,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两人走后,郝陉也被胡家歌叫了出去。

凌晚可心不在焉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下意识的摸了摸兜,兜里空荡荡的,只有一部关机了的手机。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事事不顺心。

骨节分明的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凌晚可耷拉着眼皮顺着手往上看,对上祝南笙那张人畜无害,帅的没边的脸。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半张脸上,一双看谁都温柔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凌晚可。

凌晚可带着鼻音闷闷的问:“你有事?”

祝南笙从口袋里摸出几根荔枝味棒棒糖放在她眼前,嘴角勾起一个笑,“早上顺路买的。”

凌晚可托起沉重的脑袋坐直,慢吞吞的拿起一根荔枝味棒棒糖,有气无力的扯着包装袋,平日里一扯就开,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棒棒糖也在跟她作对,怎么扯都扯不出一个口子,她渐渐开始烦躁,把棒棒糖放回原处,仅剩的一点耐心也在拆不开糖消耗殆尽。

祝南笙脸上的笑淡了淡,坐在她前排位置,拿起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递到她手里,看着她鼓着嘴把棒棒糖塞进嘴里,脸上还带着刚刚没拆开包装的小脾气。

凌晚可瞥了他一眼,“你还坐这儿干嘛?看我笑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