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一分钟过去,那张纸条被还了回来,背面的空白处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他写的那段话最后一句的“不会再”被黑笔涂成长方形,遮的严严实实,最后一句话也被改成“绝对有下一次发生”。

祝南笙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闪现出两个不同的意思。

我不相信你,你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我原谅你了,有没有下一次都不重要了。

像是两个恶魔在脑子里打架,磨的他头疼。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凌晚可,她依然是一副清冷平静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也让祝南笙肯定了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我不相信你,你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他的心情突然低落,脸色冷的吓人,他把纸条折起来塞进口袋里,强装淡定的看着课本,推了推桌子上的饭团,说:“生气归生气,别饿着自己了。”

凌晚可“哦”了一声,把饭团塞进桌肚里,平静的回:“下课在吃。”

一天下来,两人仍然没怎么说话,那张被涂抹过的纸条也像没存在过一样淹没在口袋里,凌晚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冷着一张脸,不同人说话,下课也不外出,就算去厕所也是独来独往,背影阴冷而沉默。

放学后,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走了出去,凌晚可呆坐在座位上,靠在后排课桌上,闭目养神,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等着什么。

祝南笙打扫完卫生,把拖把涮洗干净后放回杂物间就回了教室准备收拾一下课桌离开,刚走到后门,就看见一个少女坐在那里。教室里只亮着一盏灯,显得少女格外忧愁。

“你怎么还没走,挺晚了。”祝南笙问。

凌晚可坐直了些,头也不回,背对着他,有气无力地说:“等你。”她停了一秒钟,接着说:“等你解释,为什么不理我。”

祝南笙怔了片刻,一时间没明白她说的“为什么不理我”是什么意思,他回想了一天发生的事,从早上来学校,到现在,他确实主动理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哑炮。

“没有不理你。”他慌张的解释道,“我是看你不太想搭理我,后来我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在打扰你了。”

凌晚可忍不住笑了一声,回过头,看见站在灯光下耀眼的少年,少年双手被冷水泡的通红,垂在裤缝中间,像个受人欺负的小孩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有点聪明过头了?”凌晚笑着,“我什么时候说不想搭理你了?”

“嗯?”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凌晚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荔枝味棒棒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回头看祝南笙没有跟上来,催促道,“站那里干什么?让我请你吗?”

路灯昏暗的打在地上,把影子拉长。冷风拂面吹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祝南笙把外套脱下,下意识的想要给凌晚可披上,后知后觉才发现,以现在的关系并不合适,他走上跟前,把外套递到她跟前,“穿上吧,别感冒了。”

凌晚可莫名笑了一下,“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突如其来的拒绝让祝南笙发了愣,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传到他耳朵里却变成了“我不需要你关心”的意思。他无措的收回手,穿上外套,尴尬的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走到公寓楼下,凌晚可停了脚步,没直接进去。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嗯?”祝南笙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捋了一下头发掩饰尴尬,咳嗽一声后瞬间正经起来,“你最近一直在刻意躲着我,为什么?”说着说着,他没了底气,怂了起来,小声补充道,“我真的让你觉得很烦吗?”

扑哧一声,凌晚可笑了起来,肩膀也跟着抖着,胸口起起伏伏,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停不下来。

“祝南笙,我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小孩儿化啊。”她冷静下来后,向前迈了一步,离他近了些,“我没生气,一直都没有。”

“……”

“我回复你的那张纸条,你没看吗?”她说,“也对,你也没多关心我,怎么可能在意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呢。”

祝南笙慌了,“我没有,我认真看了,我以为你没原谅我。”

凌晚可抬起手,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脸颊。祝南笙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被一个女生主动强攻,换谁也不会毫无反应。

宁静的街道上,两人贴在一起,少女的脸颊贴在少年的颈窝,软声软气的说:“哥永远不可能是被动的一方。”

话音刚落,一个冰凉的唇触碰着脸颊,仅仅一下,祝南笙的魂就已经无影无踪,被凌晚可这个磨人精勾了过去。

还没等他说什么,凌晚可占完便宜就跑进了公寓楼,丝毫不给祝南笙说话的机会。

祝南笙傻傻愣在原地,伸手轻轻触摸着刚刚被亲吻的地方,还保留着一丝丝温度,他在脑海里重新回忆了一遍刚刚的场景,可不管怎么想,他始终找不回那种感觉。

片刻后,祝南笙回过神来,凌晚可早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手里的手机亮了屏。

Flee:早点回去吧,小孩儿。

Flee:晚安。

祝南笙那双骨节分明,关节泛红的手在屏幕上敲打着。

S:晚安。